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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馒头

2014年12月07日 来源:作者原创 点击数:

  柿子馒头

  (一)

  初冬的一天,我下乡宣讲。远远的看见一树柿子站在阳光里。橙红的柿子被宽广的蓝天、萧索的旷野一衬,分外耀眼,像是树枝上挂满了红通通的火罐灯笼,还像是旷野里燃烧着一把把火炬,我的眼睛和心,瞬间被它点燃。

  疏枝红柿,本就艳极。又有麦苗,用它大片大片嫩绿嫩绿的芽儿来铺垫,北方的原野,美的像一幅画了。

  柿果圆圆,果顶尖尖,像极了母亲蒸的大白馒头。又因为父亲栽植了几棵柿树陪我,此后,我就在心里给柿子起了个别名——柿子馒头。

  (二)

  “花喜鹊可贼了,总来院子里抱柿子。那天,我坐在院子里,先来了一只喜鹊侦察,看我没理它,落在窗台晒着的柿子上,两小爪子一拢,抱着柿子扑喽喽飞了。一次得逞,竟贼胆包天领来了一群花喜鹊,明目张胆偷,被我用弹弓给轰走了。”侄子绘声绘色描述喜鹊偷柿子的情景,把我给乐的呀。

  花喜鹊是乡村里最灵性的雀儿,是大家公认的吉祥鸟。她们常常在农户门外的高树上垒巢,喜欢与人类为邻。“喜鹊叫,客人到。”据说花喜鹊在哪家门口叽叽喳喳欢叫,这家肯定来客人。乡下人好客,就把花喜鹊叫报喜鸟。

      关于喜鹊与柿子,我还读过一则暖心的故事。说的是韩国北部的乡村公路边有很多柿子园,采摘结束后,有些熟透的柿子不会被摘下来,游客不解,问果农,他们说是留给喜鹊的食物。游客更不解,导游告诉她们柿子园是喜鹊的栖息地,“每到冬天喜鹊们都在果树上筑巢过冬。有一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几百只找不到食物的喜鹊一夜之间都被冻死了。第二年春天,柿子树重新吐绿发芽,开花结果。但就在这时,一种不知名的毛虫突然泛滥成灾。柿子刚刚长到指甲大小,就被毛虫都吃光了。那年秋天,这些果园没有收获到一个柿子。直到这时,人们才想起了那些喜鹊,如果有喜鹊在,就不会发生虫灾了。从那以后,每年秋天收获柿子时,人们都会留下一些柿子,作为喜鹊过冬的食物。喜鹊仿佛也会感恩,春天也不飞走,整天忙着捕捉果树上的虫子,从而保证了这一年柿子的丰收。” 

  收获的季节,给喜鹊留一些柿子在树上,是人类的慈悲柔肠。其实,给他人留有余地,往往也给自己留下了生机与希望。

  喜鹊与柿子,结下了不解之缘。

  人和喜鹊惺惺相惜,柿子馒头牵线。这一切,靠爱心来成全。 

  (三)

  罗汉洞柿子,在泾川以至更远的地方都叫呱呱。

  春赏柿叶冬赏果,柿子树每个季节都美丽。

  今年春天的一个周末,先生携我去罗汉洞的柿子园溜达。那时柿果只指拇蛋大小,是生涩的不引人注目的那种青绿,柿子叶则大而绿,实在耐看。柿子园很大,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转遍,其时,有几头大黄牛在柿子园里吃草,走走停停,尾巴甩来甩去的,很悠闲。景美,夏天又约了同学一起去,男人们坐在柿子树下海阔天空侃大山,我们女人们带了音乐,在柿子园跳舞。卖西瓜的果农恰巧从柿子园里经过,我们便在柿子树下办起了西瓜宴,真正返璞归真了一回。

  秋季又去赏了一回柿子。秋野草茂,抬头望,繁柿如星子,让人心生缱绻。我们在柿子园里走,有时候会被柿子磕着了脑袋。今年柿子大丰收,枝上结得很密实。柿子红是一种喜庆的色彩,让人心里又踏实又喜悦,从心底里感恩大自然的无私馈赠。多年不稼不穑,这一次实实在在感受了一回丰收。眼睛忙,相机更忙。把风景藏在相机里,美好就可以久长。

  柿子上市,小城的街道也美如画了。

  前些天在街道遇见一位笑呵呵的卖柿子的老大爷,模样神态像极了父亲。一担大笼并齐摆着,笼里满是红柿。笼是用白布漫过缝好的,柿子馒头卧在大笼里,乖极。攀谈,老人说儿女都在城市里,也不缺钱,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他去摘柿子,担心他磕着摔着,说让柿子自个落了算了。“可是怎么忍心呢,这么好的柿子,大馒头一样,不给人吃,太可惜了。”老大爷言谈里无限自豪意,说他78了,干惯了农活,身子骨硬朗着呢,闲不住的。

  我买了好多柿子回家,一天吃一个,吃一个想起老人一次,就如,父亲站在我面前。

  (四)

  柿子是个性的水果。分明红透了,你摘它在手,咬一口,会涩的你舌头麻木道一整天吃不下饭去。心急吃不到甜柿子。你得有足够的耐心,等柿子慢慢变软。要是你不够用心,软柿子掉落到地上,摔破,果肉沾了泥,是断断不能吃的了。

  硬柿子也可以几天就吃到的。

  “是过水柿子呵!”卖柿子的大爷大娘说,仿似那白布衬着的笼里的柿子,是她们的宝贝孩儿。做过水柿子有窍门,果农把摘下来的生硬柿子,放在温水里泡,一天得换2——3次水。柿子依然是硬的,却脱了涩,咬一口,脆脆的甜。

  软柿子最好吃。硬柿子回软,是一个缓慢而甜蜜的过程。家家户户摆放了一桌一炕柿子,齐齐的,像学生娃娃们站的方阵。女人们可忙了,一有空就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把软了的挑拣起来摆一片儿,把仍旧硬着的摆一片儿,第二天又从硬柿子里挑拣一回,一天天挑拣下去。经了女人手的柿子馒头,沾了女人的手泽,慢慢软,软成一坨蜜。“甜柿子,甜柿子哦!”女人挑了柿子馒头担子到公路上叫买,声音舒缓绵长,透着柿子的甜。惹人嘴馋,过路的车子停下来,拎一大包带到远方去了。

  做冻柿子啊。把柿子搁到屋顶的青瓦上冻,冻成冰疙瘩。下了雪,雪伏在柿子上,俊俏的能把村庄照亮。寒冬里,土炕煨得暖暖,一家人围着看电视,女人手里忙着针线活。孩儿们想吃柿子了,女人麻溜的出去摸几个冻柿子回来,在开水里暖暖,一家人一起吃,一口暖,一口冰,一口一口甜。冻柿子能清热解毒,吃一两个,心里的躁气就下去了,开开心心盘算着怎样过个好年。

  吃不完的柿子做柿饼啊。红彤彤的柿子馒头,是细心挑选过的,要肉质坚硬、果形端正、果顶平坦或微突起的才可以用来做柿饼。一个一个削掉皮,院子里支好大门板,挤挤挨挨摆放好,让柿子晒太阳。北方的冬天,天空蓝的一望无际,蓝的无牵无挂,蓝的纯净肃穆,柿子馒头饱吸着阳光, 晚间得用席子盖好,防露水。10天左右果肉皱缩,果顶下陷,进行第1次翻动,以后每隔3~4天翻动1次,每次翻动同时进行捏饼,第2次捏饼时柿饼外硬内软,回软后没有发汗现象,就可进行上霜。 上霜是将两个捏好的柿子饼顶部相合,蒂向外,在缸中放一层干柿皮放一层柿饼,反复叠放至将满缸,然后封缸,放在阴凉处生霜。

  柿饼做好了,可储存好长时间,过年的时候拿出来走亲访友,或者卖,都极具情调。

  软柿子还可以蘸着炒面(炒熟的豆子磨成的粉面)吃,可裹腹,可解馋。老人们说柿子蘸炒面,救过几代人的命。

  柿子馒头,是情意的了。

  (五)

  每年秋末冬初,哥总有电话来,要我回家吃柿子。

  娘家门前的小院里有两棵柿子树,年年秋天果实累累。

  柿子树是父亲嫁接而来的。父亲用锯子锯掉软枣树的主枝,跟人家讨要来村子里果大、果甜、有精气神的柿子枝条,先环剥开软枣树的皮,再将新枝嫁接上去,用塑料条缠瓷实,我在他身边负责递工具。

  “这树是给你们姐妹栽的,以后我不在了,你们回家有甜柿子吃,就和我跟你妈在一个样儿。我们的魂儿就坐在树梢上看你们。”父亲乐呵呵说,我却生气了,急赤白脸的,要哭了。父亲便岔开话题,后来他花乐很长很长的时间来照料柿子树,剪枝啊,施肥啊。

  母亲弥留的那些日子一直高烧不退,难受得抓自己的胸脯,念叨要是有两个柿子吃该多好。当时正是隆冬,已经买不到柿子。我挨家挨户去讨要柿子,泪水淹了心。母亲吃过我寻回来的柿子,没几天就过世了。我感激柿子馒头给了母亲最后的可口最后的甘甜。

  父亲去世七年,柿子馒头年年红,我年年甜。只是,柿子树枝头,我睁圆了眼睛也没看见过父亲母亲。

  “柿树抗旱、耐湿,柿树嫁接后5~6年即可开始结果,10~12年后进入盛果期,经济寿命可达100年以上。柿树的树冠较为开张,自然更新的能力也比较强,在一般的栽培条件下,结果年限可达百年以上,在良好的管理条件下,树龄可长达300年以上。”

  是百度来的资料。

  父亲一定不知道一棵柿树可以活三百年。可是,父亲应该知道柿子树可以活很久很久吧,他这是要我终生都甜在他的爱里啊!

  “为你们植两棵柿子树,就是我不在了,柿子馒头年年红,你年年甜,就如我在你身边,把你疼爱呵护,岁岁年年!”这是我翻译出来的父亲的心语。大字不识几个的父亲,是个智者。尘世间,能有什么爱,比给儿女植几棵果树更久长?

  现在,捧食从娘家带回来的柿子馒头,好甜,甜得我,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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