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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桃熟了(散文)

2015年09月10日 来源:作者原创 点击数:

  晚饭后戴皮手套褪核桃的青皮。核桃是前些日子回娘家时哥从大核桃树上摘下要我带回家的。核桃树是父母在世时栽植的,有二十多年树龄了,树冠纷披,双柯叉的核桃结得满树都是。

  核桃的青皮最容易染黑手指,小时候,每逢核桃成熟的时节,村子里小伙伴的手都是青黑的,大人们喊我们“黑手党”。那时候我们弄不清楚党派的意思,以为一群人手黑着,就是黑手党了。青皮核桃吃多了,我们的嘴唇也被染成黑青色,黑手黑唇滴溜溜转的黑眼睛,跟聊斋里的妖精有一拼。

  吃青皮核桃有专用的核桃刀刀。核桃刀刀是每家大力气的男人把一根大铁钉的一头用锤子砸扁磨出刀刃,用钳子折弯成小镰刀的形状,另一端没砸扁的按上木柄做成的。用核桃刀刀尖扣住青皮核桃的尾部,用力一扭,青皮核桃就会一分两半,再用核桃刀沿壳内壁推着往前旋一圈,半个核桃瓤就剜出来了,剥掉核桃瓤的皮后吃,油黏黏地香。

  村里的男孩们挑拣了造型优美的大核桃,用锥子沿核桃柄往尖上钻透,把核桃瓤钻成细末倒呀吹呀弄干净,又在核桃壁上钻出一个圆孔来。顺着钻好的核桃穿一根小木棍做轴,木棍轴上拴好线从核桃壁上的圆孔里引出来。左手执核桃罐罐右手拉线,会发出如蝉叫一样的美妙声音来,我们把这种核桃空罐罐玩具叫“转车子”。转车子的线拉着轴转动的声音跟母亲拧纳鞋底的细麻绳的拧车子发出来的声音也很像。我得被哥支使着干好多活才能换来一个。一扯线,“吱——”“ 吱——”像小老鼠叫,可好玩。有时候不小心,线头会从罐罐核桃的壁孔里缩进去,求哥哥把线扯出来,哥嫌烦不管,我便放开嗓子到父母跟前哭诉。小时候,哭喊是我的杀手锏,拿它治哥哥,一治一个准。

  青核桃油性大,吃多了会拉肚子,村里人说是吃“漏油”了,以此嘲笑嘴馋不顾饥饱的我们。

  我打小就胃寒,秋天更胜。吃些核桃呀苹果呀,傍晚时分肚子就胀得跟个小鼓一样。母亲便把我抱在怀里,用掌心揉啊揉。父亲总说自己力气大揉起来比母亲管用,我就又被换到了他怀里。父亲双手搓热,用他那长期做农活变得异常粗糙的手,一圈一圈拿掌心在我圆鼓鼓的小肚子上画圈,我嫌弃他手糙,会闹,父亲总把我骂哭,又想着法子把我哄笑。母亲父亲的手轮流替我揉肚肚,也真见效,不久就不觉得胀了,迷迷糊糊睡了好觉。

  先生和我一起给瞳儿剥了一些核桃瓤存在小碗里,念叨着儿子上高三了,书读得挺辛苦的,让他多吃些补补脑子。又回忆起我父母亲在世时对他种种的好,念起前天晚上他梦见瞳姥爷了,说梦里的父亲身体健旺,乐呵呵的,眉眼笑容都清晰,当时话也说的清清楚楚。我抬眼看他,心里油然生出暖意来。夫妻在一起生活久了,早就成了亲人,对方的父母也便真正成了至亲。

  儿女对父母的思念是伴随一生的吧。一直记得电视上的一个画面——一位99岁的老人,牙齿掉光了头顶秃了眉毛全白了,他捧着母亲的遗像一遍遍看,眼睛巴眨巴眨的,相框中的母亲头发黑而亮,面容清秀。老人一遍一遍念叨,我参军回来后,再也没见到母亲,声音沧桑而深情。原来,活得再老的人,也会想妈妈啊。

  母亲离开我22年,父亲去世也有九个年头了。母亲在时,家里的那棵核桃树就已经挂果了,记得我每年秋天去外地上学前,常常是父亲剜核桃母亲剥核桃瓤,我或跟同学唠嗑或读书,他们会悄没声端进来一小碗核桃瓤来,看我吃得香甜,连皱纹里都藏着满足。

  父亲在世时不止一次对我说过,即使哪一天他不在了,他种的核桃树还在。他说,每年你都能吃到我种的核桃呢!父亲不善表达,有核桃树年年结一树核桃来替他疼爱我,应该是他的心里话。

  每年秋凉时,我打小落下的腹胀的毛病又会犯,总会恋念父母亲的热手掌。现在,吃着娘家的青皮核桃,和瞳爸给儿子剥核桃瓤,才几天功夫啊,我们就又到了当初父母精心养育我们一样疼宠自己孩子的年龄。这安暖,这爱的传承,让人暖意满怀。

  家里的核桃树越发高大繁茂了,结的核桃一年赛一年多,未及吃完,哥又会送一些来。只是,人世间把我当宝贝疼爱的那两个人,究竟去了哪里呢?这样想着,无端的,眼睛里又起了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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