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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龙的诗

2013年10月21日 来源:作者原创 点击数:

《泾河之殇》

  从平凉城每一栋高楼上

  都能找到泾河的一块骨头

  正如从儿女身上

  能够找到父母亲的基因

   

  城市越长越高,泾河越来越虚弱

  她还继续用蔫瘪的乳房

  喂养着沿岸嗷嗷待哺的庄稼

   

  更多的坑穴出现

  采砂船的轰鸣昼夜不息

  人类永难填满的欲壑

  使母亲走得更加踉跄

   

  一场雨落下来,怎么看

  斜织的雨丝

  都像是插满母亲身上的

  一根根输液管

《植物们的灵魂暖热乡村》 

  早上7点30分,玫瑰红曙色被寒意封冻

  暖不热冷风扇动的翅膀

  田野空寂,呈现产妇的疲倦

  渠边倒伏的蒿草,蓬乱如岁月的胡须

  被砍倒的玉米秆躺在地旁,已经流尽绿色的血

  麦苗、松树苗身披白霜

  仿佛在给死去的植物戴孝

   

  篱笆环护着空荡的果园与菜地

  几声狗吠,使村庄的寂静荡起波纹很快又平息

  一家的红色铁门吱咛一声被打开

  一位妇人走出来,绕到房屋后面

  从旁边的柴堆里抽出几截玉米秆填入炕洞

  又抓了一把树叶和麦草塞进去

  顿时一股浓烟冒出来

   

  植物们在火中舞蹈的灵魂

  成为一种温暖与力量的源头

  支撑乡村怀抱暖心的感动

  抵御风雪的围剿

  穿越冬天的荒凉 

《我遇到一个丰盈的秋天》

  这似乎是城市约定俗成的标志

  行道树一般树种统一,阵容整齐

  像列队行进的军人

   

  但在泾川县城

  我看到几条街的行道树杂得有趣

  在青年路,槐树中间挤进几棵柿子树

  在北新街,不知名树种与枫树为伴

  它们如普通老百姓

  穿着各自的服装,散漫而随意

   

  相同的是,这些树一律进入结籽期

  枫树结出像两只猫耳朵般的籽夹

  挂满不知名树上的籽夹

  如同三棱状的粉红色灯笼

  而柿子树啊,已经是硕果满枝了

  让我从车来人往的喧闹中

  依稀嗅到一缕乡村宁静的气息

   

  哦,端详着这些形态各异的树木

  我感到亲切而温暖

  于是,我说,在今秋十月

  我遇到一个最丰盈的秋天

  她像一位怀孕的母亲

  腹部隆起

  笑容灿烂 

《雪落山塬》 

  贫瘠的黄土塬

  是一群裸体的壮汉

  每一颗被欲火炙烤的土粒

  都在喊渴

   

  现在,一场大雪落下来

  这飞天的仙女们

  飘飘的裙裾覆盖了壮汉们鼓胀的肌腱

  缠绕,吮吸,渗透

  酣畅的欢爱呀

   

  还有什么,能比这柔情

  更具有摧枯拉朽的力量

  在雪花们安卧的黄土里

  正在孕育

  一个盛大的春天 

《设想我的晚年》 

  像一片叶子,被时间淘尽绿色

  越来越黄

  担不起疾病的重量

  甚至,弱不禁风

  在秋风里抖颤的手

  紧紧抓住残剩的光阴

  如同抓住一把沙子

  它却还从松动的指缝漏掉

  使生命的日历

  越来越薄,这时

  剩下的不多几页

  像攥在穷汉手里的钱币

  不花不行,但每花一分钱

  都会心疼一次

  到了最后

  更怕花掉 

《被冷落的洋芋》 

  家里的一盆花

  因为忘记浇水,枯了

  这颗洋芋,当我从厨房角落发现它的时候

  它如一枚被时间孵化的鸡蛋

  粗皮蛋壳

  正被一芽嫩喙啄破

  我突然听到一声

  春天的啼叫 

《抱紧》 

  湖的涟漪,长进树的年轮

  树的根系,扎进湖的心底

  秋天,寒意步步逼近

  树以落叶的方式抱紧湖

  湖以环绕的方式抱紧树

  彼此用爱取暖

  《与一匹马相遇》

  下午三点的秋阳

  懒洋洋地照着田家沟

  跑马场,敞开一圈环形跑道

  一匹剽悍的栗色马

  举目向我张望

   

  如果我是一名勇敢的骑手

  就会驾驭一段时光驰骋起来

  让纷披的马鬃

  在流动的风里

  飘扬起我的激情与豪迈

   

  但我的欲念如一只蜗牛伸出的触角

  摸了摸拴马的缰绳

  又缩回壳里

  如同曾多次遇到具有挑战性的扬威机会

  因为胆怯,被我错失 

《蛐蛐叫了》

  这是异乡的蛐蛐

  却叫出故乡蛐蛐的声音

  多么亲切,像我走在人流中

  突然听到老乡的口音

   

  我步入路边的草丛

  想逮一只蛐蛐

  看看它是不是和我儿时

  斗过的蛐蛐一样

  它却禁了声,而所有的草

  都挺直腰身

  遮挡着我寻觅的视线

  那种警惕的样子

  就像我上一栋楼

  去找一个熟人

  所有防盗门都睁大一只猫眼

  监视着我的行踪

   

  我只好放弃这个小小的心愿

  把被侵扰了一会的宁静

  还给这片草丛

  继续走自己的路 

《农民的味道》

  我们同乘一辆车

  他就坐在我旁边

  一身黑布衣散发的味道

  让我的呼吸  

  不 是心跳

  就贴近了——

  土炕的暖 炊烟的香

   

  在异乡

  每一次行旅

  都是漂泊

  车辆不过是移动的旅馆

  现在 靠在这位农民的身上

  我颠簸的心

  依稀贴近了故乡 

《农民虎口夺粮是在替天赎罪》

  农民已经领教过天的暴怒无常

  它用雨水养大麦子

  又会用自己的坏脾气伤害乃至毁灭麦子

  比如在夏季麦收季节

   

  这时,天像发怒的父亲

  手持雷雨的鞭子抽打麦子

  甚至抛扔冰雹

  砸向已经低头求饶的麦子

   

  天发泄莫名的怒火似乎是应该的

  像父亲打骂孩子属于正常,但天疏忽了

  为麦子从出生到成熟的成长

  农民付出了更多的艰辛和爱

  农民是麦子的奶娘啊

   

  看着麦子在大雨中哭泣遭罪

  农民岂能不心疼,那暴雨的鞭子

  就好像抽打在自己身上

  那呼啸的冰球,如子弹一样

  颗颗射在他们心灵的靶心

  麦子在挣扎、哭泣

  农民的心在流血

   

  当天的脸色骤变

  像铅一样沉,农民就急了

  他们豁出命来挽救麦子

  就像从老虎嘴里抢夺自己的孩子

   

  天的威严受到冒犯

  它被激怒,以更疯狂的暴力

  发泄着自己的怒气,于是

  农民们搂抱麦子弯下的背上

  就布满

  雨水抽打的鞭痕,冰雹砸出的伤口

  而天不知啊

  虎口夺粮的农民

  是在替它赎罪 

《中年写诗》

  写作,就是不断在生命中开矿的过程

  经历的苦辣酸甜

  遭遇的曲曲折折

  在生命的山体下化育为诗的宝藏

  我挥动手中的利器

  从矿石中刨出玉,刨出金子和钻石

   

  肉体的矿山,越来越空

  但我精神的生命踩着诗行拾阶而上

  逐渐接近蔚蓝的辽阔

   

  更多的时候,我隐身于民间

  如一粒微尘融入泥土、草木之下

  此时,我用沉默的思索

  擦拭着一把铁锹的锋刃

  静候灵感之神的召唤 

《雨中的泾河》 

  这亢奋的样子,就像一个壮年光棍汉

  遭遇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疲不塌塌的身体鼓胀起阳刚的力量

  我喜欢他这复苏的活力

  喜欢他调动周身的每一个细胞

  宣泄激情的波澜

   

  从天宫私奔的雨

  倾泻喊叫着的柔情

  继续用密集的吻,点燃这汉子血管里

  喧嚣的火焰

  此刻,哪怕神灵

  也休想将他涨潮的野性压制

   

  而此前,他像一条蚯蚓

  在石头缝里爬行

  好像随时,都会被太阳晒死

  是一场雨的爱情

  使他蜕变为一条啸傲天地的巨蟒

  势不可挡 

《月亮升起来》 

  太阳刚落山,月亮就升起来

  月色将晚霞的光亮延续

  漫来的夜色,岂能吞没我眼里的光明

  我不会丢失自己的影子

  即使从一颗微小的星星里

  我也能够看到黎明的脸庞

  就像从一颗种子,能够看到春天

  因为上苍从不吝啬对芸芸众生布施恩泽

  我没有理由不好好活着

  哪怕蹀躞于雪夜,看不到月亮和星光

  我也会从一朵晶莹的雪花里

  嗅到她的爱的气息 

《修剪》

  三月中旬。一场沙尘暴转身刚走

  人们蒙尘的心情

  正需要柳色安抚我却看见

  一些人动用刀具

  将街边许多柳树刚刚萌芽的生机砍掉

  使高高在上的电缆、电线所占据的位置

  不被挤占

   

  在城市,这些扎根于水泥缝隙中的树木

  因一次次被截肢,长得多么扭曲、矮小

  我时常通过这季节的日历查看大自然的消息

  但当它们用布满刀痕的绿荫梳理着我的心情

  我又多么愧疚从这伤痕累累的春色里

  我触摸到一棵树

  无法被赞歌遮掩的疼痛

   

  其实,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也都高悬着一根根无形的高压线

  迫于它们的威力

  你像行道树活在被限定的空间

  久而久之,你也就习惯于忍耐和妥协

  并学会自行用理智之剪

  把不合规矩的欲望的枝柯修剪

  《莲蓬,大地母亲的乳房》

   

  那个看护荷塘的老汉

  总被风吹荷叶的波浪

  扰乱了视线

  也总被青蛙们稠密的歌声

  迷惑了听觉

   

  其实我已经和几个娃们

  将装满青草的竹篮藏在菜地

  卷起裤腿猫着腰

  从蚂蚱乱跳的草丛里钻进荷塘

   

  哦我无数次在梦里仰望的硕大莲蓬

  躲在草帽状的荷叶后面

  却还是没能躲过一双双露出馋相的眼睛

  故乡呀请原谅我们被饥饿逼出的贪婪吧

   

  如今每当回想起这不道德的一幕

  我似乎又感到

  那个老汉的掉以轻心

  是不是大地母亲的旨意哦

  她敞开自己绿色衣襟

  把饱满的乳房呈给一张张饥饿的嘴巴

  让他们含着圆润的乳头

  吮吸着甘甜的奶汁 

《斗蛐蛐》 

  现在想起真是愧疚

  那时,小小年纪

  竟然学会侵略者的行径

   

  不顾挂满露珠的草落泪

  撒一泡尿或用一根树棍

  将正在弹琴的蛐蛐们的家摧毁

  然后像抓壮丁一样

  把惊慌奔逃的它们逮住

  先是投进纸做的囚室

  再关押于戒备森严的牢房

  ——一只旧搪瓷缸或一只陶罐

  再然后抽出狗尾巴草的筋做令箭

  驱迫蛐蛐们互为敌人

  骨肉相残

  无知的我作为这场“战争”的导演者

  从它们掉头断肢的厮杀中

  玩味着刺激与乐趣

   

  如今每闻窗外蛐蛐的叫声

  仿佛听到阵亡蛐蛐冤魂之呻吟

  每一声幽怨的鸣叫

  都像是在控诉

  更如一条复仇的鞭子

  抽打着我的良知

《谁的春天是一缕风》 

  种下桃树的人,在春天

  他会收获满树桃花

  还将收获香甜的桃子

   

  种下麦子的人,在春天

  他会触摸到一片实实在在的绿色

  还将收获到金灿灿的粮食

   

  什么都没有种下的人

  他欣赏到的

  只是别人的风景

   

  他的春天是一缕风

  他的秋天

  也必将是一声叹息

《澄明的山野》

  饱满硕大的太阳落入南部关山

  当缠绕山巅的霞色褪尽,暮色漫来

  渐渐地,夜幕笼罩了大地

  城市已远。河流以西的村庄

  被零星的灯光,几声狗吠

  带入漆黑的寂静

   

  这时,我们涉河步入东边的山野

  拂面的晚风里弥漫青草湿漉漉的气息

  天地一片澄明,虫鸣闪烁

   

  星星密语月亮游曳云中

  大片洋芋花开出月下荷花的韵致

  夜色锁不住麦浪金黄的光泽

   

  萤火虫用露珠洗亮各自的灯盏

  不仅仅是为自己照亮

  我看见许多夜行的昆虫

  走在一条由水晶铺设的回家路上

  不会迷路

《关山·月》 

  此刻,这一轮月

  就是你的牵挂

  它从你目送我的方向升起

  追车而来,在东面

  一路相伴,翻山越岭

   

  映红西天的晚霞,像我的心情

  恣肆地宣泄着浓墨重彩的眷恋

  当暮色被山洼里飞窜的喜鹊

  一点一点织浓

  你皎洁的柔情

  盛满我心灵的杯盏

   

  别后的日子关山退回我的梦里

  分分秒秒的思念

  会把月光酿为浓烈的酒

  我想靠它解渴

  却更加焦灼了这一腔情丝 

   

  甘肃平凉市红旗街93号平凉日报社

  邮编744000

  手机13359335048

  邮箱longshangxue@126.com

   

  简介:何小龙,笔名陇上雪、陇上牛,生于1964年2月14日,男,汉族,原籍陕西西安市,后随父母来到甘肃泾川,大专文化。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平凉市作协副秘书长。平凉市总工会职工文学协会副主席。个人辞条被收入《中外华文散文诗作家大辞典(修订本)》。诗歌、散文诗作品散见于《诗刊》、《天津文学》、《天津诗人》、《散文选刊》、《黄河诗报》、《散文诗世界》、《文学与人生》、《散文诗作家》、《岁月·燕赵诗刊》、《伊犁晚报·天马散文诗页》、《甘肃文艺》、《青海湖》、《辽河文学》、《岁月》、《北京诗人》、《小拇指诗刊》、《大西北诗刊》等。正式出版个人文集6部。 

  诗论片段:何小龙 

  诗有小诗意和大境界之分。

  所谓小诗意,就是利用一些谁都很容易学到的技巧,写点似乎有诗意的分行文字,而在写这类诗的时候,作者内心并不激动,就那么写出来了。这类诗,看起来像诗,读起来似乎也有点意思,但给人的整体感觉总显得那么浅白,那么轻飘,那么一目了然,谈不上给人情感和思想的冲击与震撼。

  也许,正因为这类诗太容易写了,很多人便以为这就是诗,一天能写很多,有很多人由此跻身于诗坛,以诗人自居。

  大境界的诗是指:它从作者的生命中生长出来,是长期积淀、孕育而一朝分娩的文字,它和作者的生命一起,扎根于大地,把丰茂的根须伸向民间的各个层面,在汲取它所需要的养分。当它通过作者的笔端出现的时候,它的枝枝叶叶都散发着泥土的气息,生活本质的气息,和作者血肉的气息,它是那样质朴而生动,沉甸甸的,厚重大气的,它看起来不那么美,不那么圆润,但它棱角鲜明、尖锐,像刚出炉的钢铁一样,周身迸射着炽烈的热气。

  它所表达的,不是个人的小情绪、小恩怨、小喜悦,你能明显感觉到它对人类和这个世界怀有的悲悯和爱;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它是从人生大树上折下的一根枝条,它的断裂处还滴着新鲜的汁液;它是从人生山崖上敲下的一块岩石,它的纹理记录着整个山崖诞生、演变的轨迹。这说明它是整个宇宙一个有机的组成部分,而不是随意漂浮的僵死的物体。

  因此,要写出这样的诗,难度极其大,它需要作者有同样博大的胸怀、高远的思想境界和一定的表达功力,这样,它才有可能在其心灵的子宫里健康孕育,顺利出生。

  显然,能写出这种诗的诗人,便是大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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