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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池沟,那些记忆

2012年12月08日 来源:作者原创 点击数:

  初夏的阳光懒散着,或倚或卧,水清碧,山明翠,花径暗香,软步轻徊。慢慢弯进林荫深处的小径是一只童话里才有的云朵般白而轻盈地小船,高大乔木、低矮丛树、艳媚山花、酥软青草是叠叠重重的波涛,女子们是浪尖上快活的鱼儿,又或者,是白船上意马心猿动了红尘念的仙子,勾手搭肩姿影妩媚,伴行的男子白衣飘飞长身玉立,微敛了清眸遥遥追随那兰蝶儿一样飞翔的爱侣,寸寸情牵,丝丝萦怀。

  瑶池是故事里长出地名字,是徘徊在千年前水墨丹青里的炊烟,袅袅软暖,脉脉浪漫,是烟火人间里的飞天,仙姿盈盈,卓然在嚣乱的城市身边。

  行在瑶池沟,这是第三次,见证了泾川“大城市”的大风情大美艳,见证了一对璧人缭乱尘世里地小爱情,小唯美,小干净。

    笑声起,铃音儿一池萍聚,溅乱了谁。又是谁,在不远的远处,默默守候。

  游园一梦,那一回,初识瑶池。

  春来早,青杏尚小,木桥声流转还低。浅翠薄绿淡如烟,曲径与紫藤一起蔓延,两个人,各怀了心思,慢慢走。苍凉的身姿,如小径深处那对站过百年的老槐树,彼此地疼痛与甜蜜都感同身受,彼此地心悸与呼吸都触手可及,却没有谁,能破开那两步的距离。

  那时候,瑶池还在县城的远处,一心清冷,满身寂寥。路是很早时候的青石便道,一阶一阶,窄而残损,边边角角都明里暗里的藏了凄凉。树是未经人事的懵懂,挣了身子扭了枝子想要长出些湿润与水嫩,却偏挣出了寒伧与恓惶,春天分明早已经来了,满山浮泛着的,却是肃萧秋意。偶有一两朵蒲公英来报春的消息,却被茎枝杂驳半黄的野草挤进暗处,只一绺弯眉似的艳黄抢出来,倒更显寂寞。野生的丛刺,枝条零乱,把低进山坳竹篱畔山居人家的诗意割裂,七零八落。

  那时候,我是陋在柳条篮子里的洋芋疙瘩,扯身子连泥,纵有温柔手掬了清凉水,却是不肯濯洗,眉脸光鲜有什么好?泥愈厚,愈是我喜我悦地好皮相。滚滚红尘和那些渗进骨缝里的寒凉与失望,都可以挡在外头。荒原孤狼,那些长嚎与疼痛,都可以藏进深处。那样多好,只需要挺起脊梁把那张泥塑的笑模样张扬,便是满世界繁花似锦,便是满眼眸盛世流光。

  那一路,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后来许多次回想,多少感激。满世界是寒雪落,却有那么一绺儿阳光,固执地追随,固执地陪伴,固执地迢递他所能倾尽的温暖。无言,却存在的理所当然,仿佛自开天辟地起,就一直在那里,荣或者枯,生或者死,总会在那里。

  那一程,唯一的一次交流,是我说过一声“谢”。小径曲转,一阶阶高去,我有些累了——那个时候,我特别地容易累。如今想来,大抵不是体力不支,而是索然。纵然浓墨重彩把我染进热热火火美轮美奂地人间盛景,也只是个冷清清地观。隔了七步台阶,我在先,他在后。我的停顿也只有一两秒罢,那时候我习惯了不给任何人添麻烦,撑撑就过去了。他却紧走几步追上来,在我身畔的荫凉里找了平整台阶,铺开外套,也没话,只拿手点点,就又退回去,在隔了七步低处的台阶上就地坐下,偶尔仰头,像是望蓝漫空旷的苍穹和变幻莫测的云翳,只一梢儿目光会擦过我的发丝。

  也许是坐了很久,也许只是一小会儿。又或者是睡了很久,或者只是微阖了一下眼眸……迷蒙蒙睁眼,正对着低处那一双专注地眼,山风鼓荡了他雪白的衣衫,他像是一片蓄满力量挺劲地白帆,又或者,是扬马催鞭溅乱江湖的王。一时怔忡,不辨身在何处。

  瑶池再一次在眼底铺开的时候,草树颜色清晰了许多,山势轮廓清晰了许多,我眼前的台阶和要继续走的曲径,也清晰了许多。肆无忌惮地伸了个懒腰,把外套挂在身旁的小树上,然后回头,仓促一笑——那时候,我还不大会使用真心地笑容,那笑一点儿也不好看。可是,那一瞬间,我能够清晰地感知,身体里有一扇窗打开了,有一种叫阳光的东西开始弥漫,从此经年。

  三年后,也是一个春天,草树清清,碧水莹莹,山花漫漫,流光熏熏,越来越美丽的瑶池沟走近了县城,即将成为县城最炫彩最耀眼的那一部分。

  那一次,是三个人。

  那一次,我在瑶池外,也在瑶池中。那一次,目的明确,不登山,不吃饭,不公干,只为喝酒。

  瑶池脚下新建的窑洞式茶居,腐气漫漫弥开,土腥味儿呛眼,一张原木方桌、几张绿漆剥落地圆铁凳儿便是全部,简陋地近乎寒伧,嘴里嚷嚷着地方不中意,却都不肯挪窝儿,也不知迷上那儿的什么了,兴许是那简陋味清贫味史诗味或童年味?说不大清楚。一碟醋花生,一碟酱萝卜,一碟拌三丝,还有两三碟什么来着,记不大清楚,反正是他俩为顾惜我为撑场子硬加的开心果之类的小零嘴。镇场子的是四五箱啤酒,小山似的摞在那儿,看着都够惊人。那绝对不是我第一次碰酒,但却绝对是第一次喝酒。不是以往这样那样的场合这样那样的因由迫不得已端来碰碰唇的那种,是真喝。那样的喝,也是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再有的唯一。仨人不劝不催,却偏是齐了心地一杯一杯接一杯,碟儿里的吃食基本就是个摆设,他俩压根儿就不曾动过,我偶尔划拉一两下装点氛围。没有猜拳行令没有种种规矩,唯一佐酒的,是话。开始是一人主说另两人聆听,间或掺乎,到后头是仨人抢着说,抢不过的就倒酒喝,抢过的忘了自个要说啥,也跟着倒酒喝,抢话说便成了抢酒喝。刚开始时候他俩还记得当绅士,时不时提醒我少喝,或者只给我添小半杯,到后头话说疯了酒喝疯了人乐疯了就忘了绅士是个啥了,三个杯子往一搭儿一扒拉,酒瓶儿抡空一倾,三个杯酒花儿飞溅一样地满溢,早已不知哪个是谁的杯,一个个手舞足蹈只管抢来喝,一个个口若悬河只管抢着说,说到最后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开始抢着背书,背《史记》背《陋室铭》,背“千里刀光影,仇恨燃九城,月圆之夜人不归,花香之地无和平”,背“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背《圣经》背“小学生守则”……喝到最后背到最后,蓦然回首,华灯灿然满地,才惊觉早已不是晨阳初旭。三个人你搀我扶,踩在白云里,还走还说还背。竹林七贤是吧?不过如此。

  再一个三年,便是今天。

  去岁雪光遍地时候定下的约,早春初翠时候过了,柳絮沾袖时候过了,转眼春已暮,槐花如玉裁,晶莹了日子,剔透了整个城市。又一次,行在瑶池沟。这一次的瑶池,已经走进了县城,成为嚣乱红尘里扎挣的男男女女们深心处最纯净最柔软地梦。这一次,七个人,五个在身畔笑语甜暖,两个昨日同行,此一刻在心里伴。

  木便桥古意盎然,吱呀呀踩过去,好听得很。心痒痒地,又折回来,把脚步放重,重重地走过去,窄桥板悠悠,情意也悠悠。宽幅的坝面远远延开,连年新栽的树们青春招展,花花草草姿态嫣然。那个笑容与山花一样媚暖的女子小心翼翼捧了紫云英来,那个侠骨柔肠大气风流的女子把好镜头抓了个没完,那个宠我在每一个习惯里每一丝血脉里每一次心跳里的女子远远地笑,眼眸里能滴出蜜来,那蜜泛滥成灾,把人溺毙其间。那个据说帅到惊人一跟头的美才子,奉了那个精灵古怪妙女子的命令扎好势子来献花,花是妙女女摘滴,包是妙女女拎滴,照是妙女女拍滴,献花的人和受花的人心醉着妙女女的爱,分明想好好演出个绝版经典,却偏没绷住笑翻了场子——导演嘟了粉樱花的小嘴儿气鼓鼓,却不知道她成了这风景里最美的靓点。拍摄场地是在一条小路的尽头,身驻处旱槐直入云霄,身来处红叶李正上浓妆,红嫣嫣脸粉嘟嘟唇,娇俏出一个浓霜尽染的快活天。

  此一行,四字评:妩媚、温暖。

  景,或者人。我,或者情,都是妩媚,都是温暖。

  重重行行,从寒凉的冬天,一路走到春,多少不易,多少感怀。瑶池沟,是见证:一生一世,不弃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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