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遗存　落泾川

　　小说《西游记》的第五回“乱蟠桃大圣偷丹”，跌宕起伏地描述了孙悟空搅了蟠桃宴的故事。戏曲《天仙配》又缠绵悱恻地演绎了七仙女下嫁凡夫董永的传奇。蟠桃宴是由西王母，也即民间俗称的王母娘娘举办的，七仙女则是王母娘娘与玉皇大帝所生的第七位千金。有了这样的背景，王母娘娘便成了一位知名度极高、在中国几乎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神仙。

　　那么，王母娘娘这位神人究竟是哪一方神圣？先说称号，祖国大陆民间称她是瑶池金母、天母、西姥，在台湾，民间又叫她母娘。道教把她奉为女仙的老祖宗、元始神灵，便又尊她为九天元女、太真西王母。有了这么多的尊号，自然要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于是，便传说她擅长驻容之术，能够永葆青春，还有不死之药。那个曾射下九个太阳犯了天条、气得天帝非要宰了才能解恨的羿，就曾向王母娘娘求得不死之药。可惜这药被他太太嫦娥给偷着吃了，丢下他自个儿升天奔月去了。又说她蟠桃园里的桃子三千年结一次果，吃了即可长生不老，汉武帝刘彻好道慕仙，梦想能够不死，王母娘娘便曾飞临汉宫，赏赐给汉武帝五枚仙桃。那《西游记》、《天仙配》里的故事，自然也属于这一类的神话传说了。

　　王母娘娘既然是一位大大的神仙，人们便要塑造金身顶礼膜拜。那么，王母娘娘又是一个什么模样？说来有趣。在《山海经》里，王母娘娘被形容为一个豹尾、虎齿而善啸的怪物，一点也不好看；在《穆天子传》里，周穆王骑着八匹日行千里的骏马去拜谒王母娘娘的时候，她又成了一个雍容平和、善唱歌谣的贵妇人；而在《汉武帝内传》中，又把王母娘娘描绘成了年约三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天生丽质，容颜绝世的佳人。这么美丽的女神，没有丈夫是很遗憾的，于是，在《神异记》里便说，王母娘娘住的“回屋”，有一只叫“希有”的大鸟，一翼遮“东华”，一翼遮“西华”，王母每年有一天在鸟翼上与东华公相会一次，这东华公便成了王母娘娘的丈夫。不过，还有一种说法，便是王母娘娘乃是玉皇大帝的夫人，生养了七个女儿，第七女下凡便有了一出《天仙配》。

　　不过，关于王母娘娘的所有传说，并非都带着浓厚的神话色彩。如果按《易经》天理演变学说进行演绎，天地便分东西两半和阴阳二气。也就是西华天地、至妙至阴之气西王母；东华天地、至真至阳之气东王公。阴阳二气化育万物，佑民生息。看来西王母也是中华民族的始祖之一，这就是为什么后人要把西王母、东华公撮合成一对夫妻。另外，古中国之外的四方地域叫“四荒”，其地有四国，分别为“觚竹、北户、西王母、日下”，由此看来，西王母大概是远古时期的一个氏族部落国名，又是一位部落的首领。相传，黄帝为统一黄河流域的部落，与蚩尤族进行了大规模的战争，屡战不胜，西王母曾派人帮助了黄帝战胜蚩尤。舜帝时，又派使者送去玉环、白玉和疆域图。表示与中原和睦相处，分疆治理。从这里看，西王母是与黄帝同时期的人物，又确乎是存在着的。

　　有了这么多的神话和传说，又都很悠远古老。那么，在人间，西王母的遗存，总该是有一点踪迹可寻的吧。于是，这个西王母的西华天地，便落在了西北黄土高原甘肃省所辖的泾川。

　　泾川县城傍着泾河，县城西郊一华里处有一座树木葱茏的小山，这便是西王母的发祥地。传说“回”是西王母的俗姓，这小山也便被称作回山。山不高，正视犹如一座天然的金字塔，侧看则显现出一派西方白虎之象。始建于汉武帝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祭祀王母娘娘的王母宫，就高高地建在山顶上。宋、明、清几朝屡毁屡建，现在的西王母大殿和其他几处景点，则是1994年在废址上重建的。供奉于正殿的西王母，左有青鸟，右有白虎，一副端庄祥和美丽矜持的贵妇人形象。

　　不过，最具神话色彩的，还是回山脚下王母娘娘的旧居“回屋”，整座建筑呈回字形，古色古香，中间供奉用大块崖石雕成的西王母，恢复了她那豹尾、虎齿而善啸的原始形象。想象中，数千年前，既然能够成为统帅一个部族的首领，不来点威风凛凛又怎么能震慑部众？所以，我倒觉得这样子的西王母，倒是很逼真传神，且有点可爱了。

　　在回山之东，312国道边上，有处温泉，号称陇上第一泉，水质极佳，属于含活性微量元素氟离子重碳酸钠型的医用泉水，具有强身健体、美容回春之效。我也去享受了一回，并生出许多联想：去拜谒西王母，岂不正好在这里沐浴净身？要想青春永驻，便不妨在这里多留几日，虽不得返老还童，延年益寿还是可以的。

　　去泾川游回山，寻访西王母的遗存，便似翻开一叠远古的故事让你细细品读，脑海里翻腾无数彩色的画面，浮出唐朝李商隐的《瑶池》诗：“瑶池阿母倚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蛮有念天地悠悠、怆然涕下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