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泾川之行的几个问题辨正

　　二、登进士第与入泾幕成婚

　　（一）、登进士第与入宏博试

　　开成二年正月（837），李商隐第五次参加礼部进士考试，终于及第，开成三年春，商隐又参加了吏部的博学宏辞科考试，以期通过后获得官职，却被某中书长者以“此人不堪”抹去。商隐从大和五年起应进士试，至开成二年方登第。等第后随过吏部关试，但未即授官。这次参加博学宏辞试，录取后已注拟官职，却意味被中书驳下。就盼入仕，好不容易才接近实现，却突遇意想不到的挫折，给他造成的冲击特别巨大。以致他感到前景黯淡，希望渺茫，对自己将来的命运深感悲观。这在他入泾原幕之初写的《回中牡丹为雨所败二首》中表现的非常突出。

　　（二）、入泾原幕与娶王氏女

　　由于宏博试最后被黜落，商隐雨开成三年暮春，应泾原节度使王茂元之邀，来到离长安五百里的泾州，在泾原幕府为从事，担任文字之役。商隐入泾原幕的时间，当在开成三年暮春。安徽大学的刘学锴教授已做过详细的考证，这从泾川的气候和商隐在泾川所作得诗中也可以看出。《安定城楼》诗写景恰值暮春，“绿杨枝外尽汀洲”，泾原边地，气候较冷，杨柳绿时，已值暮春。又《回中牡丹为雨所败二首》借牡丹遭雨摧折、先期零落寄予自己宏博不中之事。诗有“浪笑榴花不及春，先期零落更愁人”及“并觉今朝粉态新”句，正暮春牡丹初放时遭雨零落的情景，亦初至泾幕时作。[5]由于王茂元“爱其才”[6]，李商隐得以同王茂元的小女儿王氏成婚。婚后两人过着清贫而幸福的生活。

　　（三）、泾川诗初探

　　李商隐于开成三年入泾原节度使王茂元幕府，府治在关内道泾州（今甘肃省泾川县北）。李商隐足迹遍踏泾州大地，给泾州人民留下了一些宝贵的诗篇，姑且名之为“泾川诗”。泾川期间所作诗数量并不多，可能是由于宏博落选后心情沮丧加之初至幕府文字工作繁重之故。现存泾川诗中最著名的有：《安定城楼》和《回中牡丹为雨所败二首》，现作一简要介绍。

　　《安定城楼》：

　　迢递高城百尺楼，绿杨枝外尽汀洲。

　　贾生年少虚垂涕，王粲春来更远游。

　　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这首诗作于文宗开成三年（838）李商隐初至泾原幕时，王茂元于大和九年（835）节度泾原，至开成四年犹在泾原。因唐之泾原在隋代为安定郡，故此诗依旧习称“安定城楼”。安定城是泾原节度使驻地，在今天的泾川县北水泉寺。[7]

　　李商隐的七律中，这首诗写得较有气魄，表现了青年时期的高远抱负和奋发精神。他虽仕途受阻，但并不气馁，反而鄙视和嘲笑谗佞的小人。诗中多用典故，却流畅明快。《蔡宽夫诗话》载：“王荆公晚年极喜义山诗，以为唐人知学老杜而得其藩篱者，唯义山一人而已。每颂其‘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句，言虽老杜无以过也。”

　　《安定城楼》，是官场失败者心境尽现的代表作，凡经历了官职被人谗言而失，或被人顶替，或已完成提名、察考、审批等程序而在发榜时却无，或当官不是看政绩而是靠关系，或不会行关系只知干事并未升迁，或功勋卓著却被下狱等等古代官场弊端之后的当事人都可以在安定城楼上吟出《安定城楼》的韵味。[8]

　　《回中牡丹为雨所败二首》：

　　浪笑榴花不及春，先期零落更愁人。玉盘迸泪伤心数，锦瑟惊弦破梦频。万里重阴非旧圃，一年生意属流尘。前溪舞罢君回顾，并作今朝粉态新

　　下苑他年未可追，西州今日忽相期。水亭暮雨寒犹在，罗荐春香暖不知。舞蝶殷勤收

　　落蕊，有人惆怅卧遥帷。章台街里芳菲伴，且问宫腰损几枝？

　　回中，即泾州，回中山是泾川西王母宫所在地，现已得到学术界的一致公认。因此，回中即是泾川的代称。这是一首咏牡丹的诗，咏的是被风雨吹损的残花。花容折损，不堪入目，诗人不忍写，落笔于赏花人的惜花之情。

　　这首诗也是作于唐文宗开成三年，这年诗人因有人作祟，应宏博不第。商隐初至泾川时，恰值暮春，牡丹正值盛开之际却为风雨所摧败，这一美好事物的衰败引起了他的万端感慨，牡丹先期零落愁煞诗人，而一年生意化作万千流尘。清人冯浩在这首诗后注云：“借牡丹写照也。”的确，在叹息牡丹的深层意义里，是对诗人自己命运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