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州之秘之--泾川半月游四

    可以说，大凡集镇上，只要是人与人拥挤得无缝隙之地，必是文化发达之地。荔堡仅戏班就有十几个，上中学上大学的学生成千上万，处级干部不断增多，搞文学创作的也多，写字画画的不计其数．镇原是书画县，这里是书画乡，随便走进店铺人家，总有八十叟书的中堂条幅高挂，装裱精致。荔堡的玻璃画也是一绝，红白喜事买的多，制作画的人也多。乡上的淀粉厂鞋厂工程队，叮叮当当地奏响乡镇企业的生活之歌。附近村子的农民，每日在方圆左右买回数百条驴，又宰杀数百条驴，杀驴杀狗杀猪，成为职业，形成了屠宰商品化．成了屠宰气候，屠宰经济，将肉鲜鲜的送往庆阳冷库，运往西北各地，专业村在这里名符其实地专业化了，仅驴骨头，就一车一车外运，换来多少利润啊!商业更是发达，街跟前人，几乎家家在街上有店铺摊子，百货五金山货样样经营，布料成衣琳琅满目，明明显显能感到这里人有钱，即使天天做寄车子的营生，也有车子可寄。家中随时请客．炒十几个菜，七十老汉骑车，随时上街能买来原材料。而不甘在这里拥挤的壮年农民，更有雄伟韬略·比如这里不产柿子，却敢去产柿子最著各的陕西彬县垄断柿子，一个村一个村的柿子买下来，运到西安上火车．一直运往吉林哈尔滨，一节节火车皮为他们运输．千里万里之遥．路上无数个关节可以打通。彬县的柿子彬县人无法外运，荔堡人隔山隔水却能长途贩运得轻松从容。
    际到了荔堡，不能不尝小吃．不能不考察民风情俗．但人挤得你寸步难行．终于挤出集市，要去乡间农舍看看．正在过事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娶媳妇的，上盖的．做满月的，哪一村哪一天能没有事?你若参与过事，天天也过不尽。你瞧，新媳妇的包巾红红的，头睑包得很严．却时不时的偷看风景与人，看人是否看着她，送亲的娶亲的送嫁妆的一长串，总要把婚期选在集日．为的是四村八队的娶亲者在街上见面在街上分手，但要用车子带着新媳妇走完街道，新媳妇不下车，双腿夹紧双脚夹紧，不按车子，稳稳地如在空中坐着，搀车的小伙此刻力量倍增，大喊着：油哩!油哩!人以为是担食油的过来了．油了料子衣服不好洗，一窝蜂向一边躲开，待人家过去，才知是新媳妇。不会油人。泾川的细长面，在这里是家常饭，顿顿可吃，趁着过事．家家请你．吃八碗不嫌其多。荔堡．连接着著名的陕甘宁边区所在地庆阳．周围有肖金塔，有屯子镇大战烈士墓碑。这塬面是泾川唯一的独立塬面．又是一个最大的乡，人口面积经济部刨全县之最。走遍二十多个村子．需要二十多天时间，一个村走向一个村．骑车子也得半天。荔堡街二十里外的问城．本是一个村子，却办起了集市，十天三个集，比别的乡上集市还大，周围数十村的人赶来买入卖出，真让人信服荔堡人有花不完的钱，有卖不尽的货。
    从荔堡又下到红河，再次扔下红河西行，嗖地上了丰台塬，出奇的是这里楼房特多，精致小巧，设计新颖。中学大楼前有一碑，上书数百上千的捐款修楼者名字，方知这里人重教育，爱人才。对面挂着一个醒目的大公司牌子，是乡建筑工程总公司，公司挑选出全乡的能工巧匠，上兰州，过宁夏，敢于向省内省外的煤矿学校宾馆建筑工程招标，敢于施工，比起方圆乡级工程队更显优势，更具潜力，更雄心勃勃，每年有上千万元的利润搞回来，凡在这里做工的农工，已成村中首富。丰台，真是一个房匠土匠木匠铁匠荟萃之乡，一个一个人走过去，都有手艺，手艺往往超群，灵犀一点，便不再是纯粹的农人。丰台，是一个诱人的名字，追根溯源，以数百年前筑有祭祀神农、保佑丰收的神台而得名。坦坦的塬上，曾高筑起方方正正的土台，上修庙宇，香火四季不断，每年耕种收割之余，农民磕头作揖，燃化香表，打鼓敲锣，献整猪整羊。往北走几步，山边沟底尽在眼下，地表之上，一律是青青的绿毯覆盖，沟下平坦处。有土城堡，有关隘，有地穴暗堡，是在纯粹的黄土沉积中凿出的建筑，已是上百年物事．这是防匪盗躲战事的工事。想当年以马当车，以剑做枪．塬上人跑进沟内，本处于被动挨打之势，但敌匪武器原始，鞭长莫及。再看今日住宅，一律修在沟边，沿沟边全是半明半暗的庄子，门多望沟，有院墙或无院墙，一般开几孔窑洞作为冬暖夏凉的福宅。稍富，院边盖几间房。塬心是无人居住的，近四五十年才陆续在塬上开辟扩大了街道，形成了居民点。有老农说，走遍泾川，走遍陇东，一样的住法，庄子全依山而筑，川人住山根，山人住半山，塬人住山边，一个塬面，绕塬边山地修一大圈庄子，腾出塬上整整齐齐的农田。此住法的好处是说不尽的，住山边，修窑省工，避风采光，暴雨来临，水入其沟，古代雨水甚多，月月大雨，季季发洪，沟的形成，是水的冲刷，倘在塬心挖坑挖窑，水将灌满无疑。想，祖先进步有二，一是穴居为黄河流域人的习惯，不滥用木料建房。二是人口虽少得惊人，爱惜土地的方式也惊人，那时一人占有三四十亩塬心地，却不占用一分一厘建住宅，保护生态保护耕地是祖先自然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