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泾川放羊娃保护南石窟

　　1925年春天，美国哈佛大学教授华尔纳率敦煌考古队来华，在北洋政府的介绍下，北京大学国学门派出年轻的学者陈万里随行。进入甘肃之前，陈万里一行在西安市场上邂逅“南石窟寺之碑”拓片，从这张拓片上他敏锐地洞察到其历史和学术研究价值，并认定南石窟寺在甘肃泾川，决定亲临现场考察这一历史文化遗产。

　　3月22日，陈万里一行留宿泾川。次日一早，他们参观了陈列于县文庙的“南石窟寺之碑”后，又到县署拜访县知事，询问该碑的存放原址王家沟所在。知事派出一名衙役为向导，带领考古队到南石窟寺进行了现场考察。就在考察队到达南石窟附近时，山上有一个放羊的牧童，看见了这些金发碧眼，长鼻大耳的不速之客，于是悄悄尾随其后一探究竟。他看见这些人快到南石窟寺时欢呼雀跃，如获珍宝，对大窟外面的佛像又是咿咿呀呀的指点评论，又是测量绘图，随身携带的照相机镁光灯一闪一闪，他们忙得不亦乐乎，放羊娃看得眼花缭乱。

　　让放羊娃感到蹊跷的是，在忙乎了一阵功夫之后，他突然看到一名洋人跑到随行的车马跟前，取出了包括斧头之类的一大堆物什，并带进西边的小石窟里去了。他隐隐感到这些外国人可能要实施破坏，就偷偷跑到石窟门口张望。这时，果然见他们在石佛身上叮叮咣咣的打凿着，大肆剥离这些罗汉塑像表面的泥表，还试图要砍下这些塑像的头来，而一起陪同的中国人却并未制止。

　　放羊娃大惊失色，心想这些人是来破坏佛像的。于是赶紧离开石窟去附近通知村民，他边跑边喊：“一伙洋鬼子在石窟里砸佛像啦，大家快去抓住他们。”正在田里劳作的乡亲们一听，这还了得，这些佛像是庄稼人的保护神，千百年来一直被当地百姓所供奉，怎么容得了洋鬼子在神灵跟前造次，于是纷纷放下手中的农活，成群结伙扛起镢头铁锨跟着放羊娃跑到南石窟寺。

　　乡亲们冲进石窟后，严厉质问正在实施破坏的洋人：“为什么要破坏石窟里的佛像？”考察队一看来者人多势重，自知理亏，忙摊手耸肩，一脸歉意，表示服软，并急忙收拾东西想匆匆逃离。可是乡亲们看见被破坏的佛像一个个义愤填膺，哪肯轻易饶恕。渐渐的，乡亲们愈聚愈多，怒不可息之下几乎要动手猛揍，在陈万里和衙役的极力劝说之下才同意报官处理。最后放羊娃和村民们押着考察队来到县署，县老爷虽然碍于陈万里一行有北洋政府的派出文书，但对外国人破坏佛像也颇为生气，于是当着乡亲们的面当场罚款六十六大洋，用作佛像修复费用，方才平息了这场争端。

　　幸运的是，由于放羊娃的及时发现，这些洋人虽然破坏了西小窟的部分罗汉像，却对东边的大窟——开凿于北魏永平二年（509）的七佛窟未有丝毫损伤。后来华尔纳一行回国后发表了关于泾川南石窟寺的调查研究文章，引起了国外学术界的重视，也算对破坏泾川佛教文化遗产罪恶的一种救赎吧。南石窟寺1988年被国务院公布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之前的保护功劳得益于和放羊娃及众乡亲一样的泾川人民。

　　参考资料：

　　1.李一静、宋钟鹏《瑰宝南石窟》（2009年《泾川文史资料选辑》1——5合辑）

　　2.魏海峰《拂去北魏“南石窟寺之碑”的历史尘封》（2009年10月13日《青少年书法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