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浩然为《西王母》题词散记

　　辛已年隆冬，四兄康君来到北京，看望在京的所有亲人。闲谈的时候，四兄从行李包中掏出一本装帧典雅、内容厚重的杂志给我，接过一看，原来是故乡泾川编辑出版的文学期刊《西王母》，看着封面上优美的风景，读着目录中熟悉的人名，我竟有些舍不得放下。

　　四兄见我对故乡的杂志如此深爱，便说：“来京之前，县作协的朋友听说你与浩然相熟，便想通过你请浩然给这本杂志题词。有困难吗？”

　　我说：“没有。”因为自从一九九七年一月先生邀我到他的“泥土巢”做客以后，我便知道先生是一位热情的好人，尤其是对文学新人，更是充满了无限的关爱。先生所搞的“文艺绿化工程”，不但立足河北三河，而且辐射全国各地，使全国各地的文学爱好者都深受其益。根据我对先生的了解，请他给《西王母》文学期刊题词，该不是一件难办的事情。

　　二月九日晚上七点，我把电话打到了先生家中，接电话的正是先生。先生听完了我的请求，热诚地请我们第二天就去。

　　十日早晨，艳阳高照。我与四兄带着《西王母》去见先生。来到三河城北的桃园小区，走进优雅的小区院内，只见浩然的住宅——一座两层别墅在冬阳的照耀下显得异常宁静优雅。

　　叩开小院门，走进小洋楼，踏上二楼楼梯的拐角，便见先生面带微笑，缓缓地向着我们走来。我们立时紧走几步，紧紧地握住了先生那双温暖的大手，并在先生的礼让之下，与先生一起坐在了充满阳光的客厅里。

　　是的，这是一个优雅的客厅：迎门是一排棉软的沙发，阳光正透过玻璃窗照着茶几上的一簇簇鲜花，使得客厅里犹如春日一样的温暖。沙发的斜对面，便是一张棕红色的大写字台，写字台旁，是一排倚墙而立的高大的书柜。棕红色的书柜里装满了图书：有先生写的，也有全国各地文朋诗友赠送的。那些书，仿佛就像老朋友一样，静静地与先生伴着，伴着。书柜的上面，搁着两张放大的照片：一张黑白的，是先生的特写；一张彩色的，是先生在给客人题字。

　　看完先生客厅的陈设，四兄便取出《西王母》杂志捧给先生。先生愉快地接在手中，一边翻览，一边询问杂志的刊期及每期的印数，四兄一一作了回答。当先生听说四兄是从遥远的甘肃来北京时，便十分关切地问他路途多远、现住何处、家庭成员及故乡人民的生活情况，四兄在回答先生的垂询时，也把故乡人民对先生的崇敬转告先生。先生听了，感激地点头。

　　等先生的后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我们便请先生题词。先生曾得过脑血栓病，现在仍然身在病中，但为了满足我们的请求，先生仍然强支着病体为我们题词。

　　第一遍题写时，由于先生记忆力衰弱，将“西王母”的“王”字连写了两遍。等发现后，先生抱歉地对我们笑笑，一再说：“我的记忆力不好，实在对不起你们。”

　　我们请先生稍作休息，可先生却说：“还是写吧，这一回尽量把它写好。”

　　第二遍写时，我和四兄一边扶纸，一边提醒先生该写哪个字，应该怎么写。先生一边谦逊地听着，一边认认真真地写着。等先生用饱蘸深情的笔墨写下“苍生”二字时，四兄连说：“这‘苍生’二字写得好啊！可以看出先生对人民的一片深情。”先生一边笑着，一边说：“没有写好，没有写好啊！”好不容易写完了“昔日西王母哺育泾州苍生，今日《西王母》培育文学新人”这几个大字，先生才轻轻地透了口气。

　　盖章的时候，先生边端详边说：“对不起，对不起你们啊，写得实在不像样子。”可我们，已十分满意了，并深为打扰了先生的休息而感到不安。

　　是的，目前的先生正在养病，是我们太对不起病中的先生了——让先生受累。

　　题完词后，先生让他的后人找来两本《浩然文艺绿化志》给我们一一签名留念。望着扉页上“请康君同志指正∕泃河湾浩然∕二零零一年二月十日”的字样和鲜红的印章，我们的心又是一热。是的，尽管先生身体不适，但对客人却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周到。

　　一小时后，我们要与先生辞别，先生邀请我们吃版，我们再三婉谢，起身告辞。先生却将我们送出客厅，还要再送，被我们又一次婉谢——生怕先生走路不稳下楼梯时摔伤了脚骨。

　　走出先生家的小院，已是中午十一点钟，冬阳暖暖地挂在天空，我们来到了阳光下的泃阳河畔，看到了流向远方的泃阳河。

　　是的，先生的人品不正像这甘于寂寞、甘于平淡的小河吗？表面上看上去虽很平静，但心中却装着苍生、装着文学。正因为先生有对苍生对文学的满腔挚爱，所以才有了《艳阳天》《金光大道》《西沙儿女》《苍生》等一大批誉满文坛的史诗般的经典之作，才有了人民对他的敬重。

二00一年二月十二日夜于京东燕郊·高远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