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的沙

　　就在她准备奋身一跃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说：“孩子，不值这样。”她回过头，身后的桥中央站着一位身躯佝偻的婆婆。她停了下来，走向婆婆，问她：“您是说我吗？”婆婆点了点头。

　　面对婆婆，她忽然想起了已故的祖母，倘若祖母在的话，也不正和面前的婆婆一般岁数。忽然，她就有种想哭的冲动。婆婆说：“孩子，人生会经历很多，不要一遇见挫折就想不开、就选择逃避，你还年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坷和打击。”此时，她已泣不成声。

　　婆婆牵起她的手：“孩子，陪我走走吧。”

　　本来，她想告诉婆婆她还有事，不想去。可婆婆不容分说，硬是拽着她的手向沙滩走去……

　　沙滩上酷热无比，婆婆的脚力不好，索性拉着她坐在了河滩上唯一一棵树的树荫下。

　　坐下后，她想，婆婆一定要劝她，可婆婆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坐着。

　　她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想问婆婆。

　　婆婆不理她，目光盯着前方，似乎在想以前，或者比以前更远。

　　沙滩上不时有男女青年携手而过，这更增加了她内心的伤。此时此刻，她不想别的，只想早早离开这混沌的人生。

　　婆婆回过头来，看着她，眼睛深枯。

　　她被她看得很不自在，便喊了声“婆婆”。

　　婆婆说：“孩子，去吧，帮我抓把沙。”

　　她极不情愿，但一向她又对老人特别尊敬。于是，只得听婆婆的吩咐。

　　她心不在焉地抓回一把沙子，握在手里告诉婆婆，沙子抓回来了。

　　婆婆说：“孩子，我和你打个赌，一会儿，你手里的沙子就没了。”

　　她不信，疑惑地看着她。

　　婆婆说：“把手合上，握紧。”

　　她不解，但还是做了。

　　婆婆说：“一定握紧了。”

　　她心想，就那么点沙子，我一定握好。

　　一会儿，婆婆问她：“孩子，伸开手，看里面还有没有沙？”

　　她缓缓地张开手指，却发现，刚才满满一把沙子现如今只剩下几粒在手心里散落着，她不解，抬头准备问婆婆。不料，婆婆早已起身离开。

　　她奋力追上去，想从婆婆那里寻得答案。

　　婆婆说：“孩子，回去吧，坐到沙滩上，就按刚才的方式练习去，倘若你想明白了，就来找我。”

　　她回到沙滩上，抓起一把沙子用力地握，等张开手指时便发现手心里什么也没有了。她百思不得其解，便反复地练习。次数多了，她忽然发现，婆婆不是让她去玩沙，而是给她教了一个做人的道理。

　　多年后，她成了我的母亲。而当年的故事，她从来没有说，直到前阵子我和男友闹别扭的时候，她才说，孩子，这爱情，就像手心里的沙，握得越紧，流得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