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州之秘之---燕子恋城飞不去

　　过了清明，泾川气温逐渐稳定，春风如意，树枝摇绿，昆虫快速繁衍，这一切为家燕的南迁北归创造了条件。对家燕来说，北方比南方有更大的吸引力，泾川成了北方吸引力最大的地方之一。这里昼长夜短，气候干爽，不枯不旱不潮湿，夏天无酷热，食物充足，风景优美，确是家燕生儿育女的好地方。

　　深春，家燕从南洋群岛一带起飞，远涉重洋·沿着江河、湖泊、山脉、森林，飞绕着曲曲折折的空中道路，避开猛禽的袭击，在经验丰富的老燕的率领下，成群结队地走上长途迁徙之程，晓行夜宿，饥餐渴饮，有时昼夜兼程，以每小时一千七百余公里的速度飞行，向着北方最熟悉最亲切最安宁而气温最适宜的地方飞来。家燕来到泾川，人们多不大注意，是哪一个早晨哪一个黄昏或青幽幽的人字形屋脊，横竖相间，不规不则，紧挨相依。在弯曲的山沟里，在直直的街面后，在广阔的平地上，泾川城是屋之城，除了屋还是屋。青瓦下的屋檐椽眼，顶棚里，全是燕子的巢，它们择良辰而迁．趁春光作爱，叽叽喳喳为泾川奏响一曲青春的吉祥的火热的又充满诗意的协奏曲。

　　而当代县城里的人们，正沉浸在奔小康的愉悦之中，正在致富的千道百路上长征，没功夫极尽欣赏大自然的美好。

　　六月的一个下午，裙子哗地出来了，所有的女子年轻了，五颜第七章泾川古今自然人文风景六色的年轻，十款百式的裙裾，摇摇曳曳的，袅袅娜娜的，纠纠有风的，文质彬彬的。节令好像总在一天内突然降临，年龄似乎在一天内发现，青春便在某一天苏醒，春潮随之在一天内起汛，男人们会被这人间秀气所吸引，目光追逐着这些秀气美姿：形影相吊，前搡后拥。她们给老人们给忙人们也给闲人们创造着不同的景致。而此时，伴随着裙裾女子倾城而出动的另一个奇特景观，便是燕子满泾城，泾城满天皆飞燕，天几乎是燕子组成的，密密麻麻的燕子成了县城的组成部分，你注意到了吗?

　　你觉得这是泾川大地上的万千树叶，忽地被风吹向高高的云霄；或是天上降下了无穷无尽的神鸟。你偶尔抬头，但见一只接一只、一只叠一只，黑压压的全是燕，没有蓝天的空隙。活力无限的家燕与家燕的间隙里，还是家燕，它嗖嗖地成弧形的平来平去或上下来去，伴着叽叽声吱吱声。而大街肯定不是燕子的出发点，你走进每一个机关院落，家户住宅，便见燕子满院皆是。你如见过蜜蜂过境、蝴蝶过境、蚂蚁搬家，其密度便是此间燕子的密度。这时，爬上五楼的顶台上，坐下来看，燕子和你在一个等高线上，一齐向着你飞来，呼地直直地飞向你的眼睛，明明触上了眼睛，但却在眨眼前离开。又向你耳朵飞来，毛茸茸的燕毛确确实实擦着耳朵飞去。于是，眼睛、嘴、耳、头发、肩膀上都有燕子擦过。再往高处看，燕子是一层一层的，下层不干扰上层，上层不冲散下层，一致向上向上，直到目光所不及处。向回山方向看去，放大了的雨点般的燕子组成了燕幕。在幕的空隙里，夕阳回山晓钟隐隐约约，如织如画，线条轮廓不是一刀刻成的流畅完整。看崭新的楼群，燕子正向楼的门窗行进。啊!你心醉了，你满口发音而欢呼：燕子万岁!泾川有燕子啊!泾川是南国啊!心绪间只要这么一个念头：燕子飞向你的怀中，燕子真的就落在了怀中，扑楞楞的．乖巧巧的，毛茸茸的，双手欲捉，燕子突飞，不想捉时，燕子又向你飞来。而在走廊里，在窗棂间，在树梢上，都有燕子。燕子总擦着花园里的花朵的花蕊以及树木建筑物边线顶端，燕子总一擦而过，它久久地在纯粹的空间飞过，燕子追求的是一种什么享受呢?院子里．北门上，河堤上，孩子如花，成群结队，燕子逗着孩子玩，大人娃娃都极怕燕子伤了孩子的小眼睛，偏偏燕子恋着孩子久久飞不去。于是，你才发现，家家厨房的棚梁问，燕子扑楞愣出出入入，根本不理会人；在瓦房的顶棚作窝，正是人不经意之处。燕子与人共存，和平共处，燕不伤人，人不伤燕，人不宠燕，燕不惊人．这么世世代代年年岁岁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泾川是最和善友好的地方啊!是人情味最浓的地方啊!燕子恋着这一切，这是县城里燕子特多的原因吗?

　　那些燕子们绕着五里八里城廓一周又一周的比赛般的长飞着，真惊叹它们的翅之力，羽之力，它们掉不下来吗?你再来到地面上细细地看，以地面为起点，也是一层又一层的燕子，贴着地面飞的是第一层，擦着花园栏杆飞的是第二层，第三层触及人啕。第四层擦人头发，五层比人高，六层比屋高，七层与楼高，八层超楼顶，九层十层无数层一直到达云霄。地下的扑楞楞猛然向上，这是带着儿子试飞的老燕们，已在教练儿女。高空猛飞的是专门寻食的，再往上飞的，是看景致看方向看情况的。从上面猛然俯冲而下的，是俭查的问寻的。原来，燕子也和人间一样，也有从乡村到县到地区到中央一样的各司其职的庞大严密的组织啊!它们几乎完完全全是人生的写照，人生的象征，人生的模拟。

　　七月的早晨，刚刚起床，打开门浇花，灌开水，送孩子入托，在街头吃小吃，走在上班的路上，燕子阵容和六月黄昏的燕子阵容一样，成群成伙地活跃开了。而正午永远无燕，一只也无。黄昏来临，燕子倾巢而出。看来，早晨和黄昏是气温最适宜燕子做爱寻欢的时光。 

　　现在，你只要闭上眼睛想象：满天是燕，天是燕的组成，燕是天的代名词，只能如此形容了。

　　而在广阔的川道、农村，就无此景观了。燕子有是有，很少，不是集体集合，正如农村人口虽占中国的十分之九，但住宅宽畅，乡土广阔，人多不聚会。城市面积不大，却有乡村百倍千倍的人的密度。燕子数量的分布，也与人间的都市与乡村的人口密度一模一样吗?是在模拟城乡的特征吗?正因为如此，泾川县城的飞燕才是一大景致：燕子模拟出的燕子城。

　　细细想来，诱燕的原因有三，一是泾川气温是最适宜燕子存活的，平凉稍冷，关中稍热，泾川是最好的去处。二是泾川人不伤燕，没有一个人一个顽童打击伤害它，即使飞到人的怀中，只是躲一下，在平路上在院子里正常的走路干活，如嗅到空气见到雨点一样随便，燕子最信任的地方和人是泾川和泾川人。正如车走车路，人行人道，各司其职，长期共存。三是泾川的水土海拔，造就了典型的温带气候，还有一段时光呈亚热带气候，既有南国的热，也有泽国的湿，既有北方的凉，也有海岸的温，正因为如此，泾川便有蚊子。而平凉也在川道，伏天里，十万人的城市无一人挂蚊帐，无一顶蚊帐可卖。陕西长武已入关中境，却也无蚊子，而平凉、长武之间的泾川县城及川道里，无论是学生农民干部，人人需蚊帐一顶，无蚊帐无法睡眠，也正是这个缘故．蚊子极充足地供应燕子食物，那空中一层一层的飞燕，正是捕捉吞食蚊子，追逐消灭蚊群啊!它们吃的饱．吃的好，有源源不断的美食资源，在黄昏它们才大显身手。而家燕消灭了蚊子，于人有多少益处啊!人在不知不觉中，已少受到蚊子狠毒的狂袭，这全是家燕的功劳，人没有刻意犒劳燕子，为它创造条件，燕子却不慎怪，似乎一切都是自自然然的事情，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吗?如果刻意在空中创造燕子王国，为燕子筑巢做饭，燕子反而就不来了。泾川人正深谙此道，才人物相伴，血肉相连，形影不离。泾川蚊子多，也是泾川林业发展快的原因，其森林覆盖率达到了百分之三十四点九，树木比别处多了一半。树木多了，蚊子多了，家燕也就多了。树创造的美景，又吸引了燕子，而楼群逐年向空中突崛，平房也逐年向平面延伸，既不是都市楼林组成的水泥天地，也非乡间茅草屋舍，乡城融汇土洋过渡，燕子择来择去，泾川是最理想的休养生息之地，如一个亿万富翁在泾川过正常日子，空气好，气候好，风景好，蔬菜新鲜便宜一样。于是，燕子也和人一样，选择的地方总是天下的好地方之一。于是，燕子一年比一年多，总数上升不止，今年与十年前不能相比。现在，只能打出一个问号：来泾川的燕子真正有多少呢?至少一亿只吧!愿从事鸟类环志研究的专家们来泾川看一看此景，引起你的浓厚兴趣。如果给泾川的每一只燕子装上微型发射器，更有多大的意味啊!九月份，燕子渐少，人们也不欢送，直至全部飞回南方。一句话。泾城亿万燕子飞不去，是泾川环境保护进入良性循环的轨道，生态平衡到最佳境界的最有诗意的比喻，是最有权威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