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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陇东神秘文化之四

2009年12月17日 来源: 点击数:

    清末民初乃至建国前或1957年之前,礼在陇东大行其道,经久不衰,60年代还曾露过头,后消失。1980年以后,至2001年,行礼已是家常便饭,不行礼就如过年不贴对联一样奇怪。如果遇的事漫不经心,毫不介意行礼,当事人就似乎低人一等,遗憾终身。

    这种礼是道祭的演变,与公祭黄帝一样,逃不出这个框架,与佛教、基督的超度也一样,就是死者与生者之界的过渡,阳间与阴间的过渡,猛然间在这里要告别,在那里要报到,不举行仪式,天地不知。与婚礼上姑娘离别娘家、一口人添到婆家的实质一模一样,只是红事眼见一个活人进入男子世界,白事是一个亡者进入人们心目中的另一个世界。红事的姑娘活蹦乱跳还能回到娘家告诉婆家这边的一切真事,白事的那个人一旦送过去,自人类有史以来到如今,却一次也没有回来过,人们以为那里有个世界,就总不说破而这么认为着。

    行礼的程序是庞大而复杂的,比如要按古人所记,慢、稳、文、拖、待,是其特征,草草不行,现在节奏快了,拿着手机一边与国外谈生意,一边呼礼,是简化了许多,但还是繁冗细微,够你一受用的。

    老者如今多是近80岁、80多岁,近90岁的年纪亡去,60岁左右的人太少去世,这是盛世的基本特征。一旦去世,村里有一班礼宾,有礼帽、有袍子,来用套好的祭文一道一道写下去,有儿子、女儿、女婿、外甥、孙子、外孙、干儿子、干孙、族侄、族孙、庄客,有老外家、小外家,约50多道,写好躲在邻家,他们行必吹奏,请必磕头,别人给他磕时他给人作揖,吃饭请,睡觉送,开始仪式请,请个不停。一般在白天最忙,县上公家人来全,迎来送往,孝子成队,跪了起,起了跪,磕头一整天,精疲力竭了,仅仅只是序幕,演练,到了夜里,行礼才正式开始。

    所有庄里人,围几大圈,远远站在那里看,老外家、小外家,即男性亡者的舅家人,儿子的舅家人,女性的娘家人,坐在桌后椅上,有酒茶菜烟。灯火全用电灯,其余人等跟在孝子后,跪满院子,麦草垫在膝下,从儿子主祭开始,献鱼、献肉、献茶,名三献礼,顶上鱼肉茶,转几圈后献于灵前,举哀(哭),哀止,读文,先生在旁读押韵的祭文,孝子跪在那里听之;从开始到最后一道,一一念过去。在举哀时,跪着的人全部哭,女的干嚎,装哭,最伤心的真哭;哀止,嘎然而止。最体面的是奏乐,每一道文读前,献饭前后,众孝子蹲成棱型,乐队有唢呐、洋号、二胡、笛子、打击乐,一步一步和上梆子节奏,乐队人从孝子空隙中踩过去,这大概要20分钟,如泣如诉中,伤心者真正悲恸起来。现在多把《纤夫的爱》等爱情欢乐之曲演奏,气氛大多不悲伤,但一经呐唢吹奏,还是有悲戚之感触。奏乐是行礼中最提神最动感情的环节,这音乐器乐演奏才是超度的路或载体。

    最有趣味的是曾孙辈,一律穿红袍,戴红帽,戴红花,曾孙于太爷太太逝世是喜事,是盼他不死,我是第四代已懂事了,你还不死。一岁半岁的最稀罕,父或母抱在怀里,孩子不知在干什么,多半懂事,竟不哭,大人替他走,献、跪、哭,3岁以上的自己走,由同辈的小孩带路,跟在后面,聪明孩子多了起来,因看了大人好久,表演性的天赋顿出,竟能到位地准确地起来跪下,作揖、磕头、上香、点纸,在一院的大人啧啧声中夸奖声中添上最精彩的段子。

    从夜里8时正式开始,一般到2点才能结束,这时女婿外甥表兄表弟互相刺激发难,先向百万巨富下手,点曲子,礼宾早用白纸条写了10元、5元、1元、5角,摆在盘里,有钱的人取10 个,给一个条儿,吹《祭灵》,给一个,吹《孤雁捎书》,凡吹者收到一条都是钱,5元,1 元,5角;也有女的取,特别是女孩、孙女,下家没找好,山区,人笨,患疾,日子一年不如一年,产品卖不出去,没有什么产品卖,5角钱也出不起,忍痛吹,一吹就哭,哭自己不如人,再给父母说已听不见了,今后怎么活,原来还有诉苦之处。这是亲人折磨亲人的一幕。实际上这点曲子全是给吹奏者挣钱提供了商机。

    老外家人还在上面坐着,有的早早就请在邻家休息,有的还坐下听着。这个表现音乐的过程,一般半小时,大多一小时,最多者两小时。

    行礼毕,两点了,送走礼宾、乐队,也就3点了,离发丧6时剩3个小时了。孝子还在丧棚中守着,人生之希望是人的力量之源,求生之本能在遇到亲人亡故时能发挥出来,耐力不知从何时爆发的。孝子打一二小时盹,就要跟上乐队吹奏者在很远的邻家跪在院门外请老外家起身赴坟阙参加真正的葬礼。

    行礼含送幛、请衔,动用轿车、中巴、吉普、三轮车、农用车,动用扩音设备、电灯电话,纸货以全架计,因而乡街上产生了白事铺、乐队、礼宾的就业者。这种红白喜事消费,占一生消费的零头,放在社会上,还真能养一部分人。乐队的横幅上已印着手机号,随时可以奔赴县内外任何一乡一村一户人家助兴,收取五六百元的报酬,辛苦三天三夜。

    盛世行礼,悲怆之气逐年下降,悲事多已拿平常心对待,生活温饱关过了,就是最穷者,也无生存之危。老人又多高寿,孙子都已很大了,遗憾事不多,活人行礼实际是家业、实力的体现,是过久了外地高级生活,如在深圳做事、外国留学、县上省上当官、外地专办企业者,回老家借亲人回归故土而参与的一种民俗旅游。有这种礼仪,亲身在从始到终的精微细节中料理经理,是人生别一种享受,于精神文明无伤大雅,不可上纲上限,只要祭文更有文彩、更实际,音乐更美,有功夫,礼的动作更规范,和古典戏曲一样,成艺术,成经典。还可促进消费。

    如果说这是迷信,是没文化的人说的。不行礼,人们半年生产闲得无事,没有这些事如何让村人娱乐旅游呢?常年闲时,只扭大秧歌,也不是长久之计。

    陇东人在继承孔夫子儒道礼义中是无师自通的,滴水不漏地一一继承并弘扬改革,超过或等同于全中国全人类任何一处人的人生礼仪表演水平。在这一点上不能说陇东人懒、笨、封闭、顽固,传承非物质传统民俗文化,他们是家家户户人人都迈力的。

    如果不拆庙,不挖城墙,不伐古树,把烧坊和类似烧坊的民族工业工艺、文化表演及能变成旅游商品的产业传承,如行礼一般心照不宣地弘扬光大,就不会被加入WTO之后的经济甩向最落后的一隅。否则,世界上最落后之地、人类最贫穷之人,将是陇东和陇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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