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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东:北魏泾州当原之战那点事儿

2016年05月26日 来源:作者原创 点击数:

  北魏时期的泾州绝对很牛叉,版图大的惊人。公元430年设置,领6郡17县,是岭北的政治、军事、文化、经济中心。地盘相当于今六盘山以西,宝鸡、关中、平凉、庆阳、固原等一大片地面,相当于今天一个省的面积。

  北魏时期,泾州有件事儿列入史册。为了把故事讲清楚,我们先从历史背景说起。

历史背景

  历史其实很有趣,话说夏商西周两汉代,三国两晋之后,有个南北朝。北朝的第一个少数民族政权,就是公元386年鲜卑族拓跋跬建立,都于山西平城(今山西大同东北)的北魏。

  每个政权建立后,都想一统天下。北魏也一样,建国后,迅速向中原地区发展,建章立制,迅速汉化,从游牧生活转向农业定居生活,足足用了三代人的时间,扫平割据称雄的北燕、北凉和赫连夏,于公元439年完成了对北中国的统一。

  北魏中期,一位伟大的改革家出世了。北魏孝文帝为了长久统治,高瞻远瞩,大力推行的汉化运动。公元494年,把都城由平城迁到洛阳。孝文帝的改革,推动了北方胡族的汉化进程,促进了北方各民族的融合,为此后隋唐等统一王朝的建立奠定了基础。然而,这些改革虽然遗泽于后世,却因为对当时社会触动太大,引起了社会阶层纷争不断。

  公元499年,孝文帝病死,改革半途而止。多数鲜卑贵族在政治上无所追求,在生活上日益奢侈腐朽,政治日益黑暗,贪腐、卖官、兵役、徭役、赋税有增无已,水灾、旱灾、瘟疫、地震,人民的苦难不断加重,社会亦动荡不安,各地的农民或沙门起义风起云涌。

  较大的叛乱有:景明三年(502年),鲁阳蛮民起事;正始三年(506年),秦州羌人吕苟儿起事,众达十余万人;正始三年(506年),泾州陈瞻率屠各族起事;永平二年(509)泾州沙门刘慧汪聚众叛乱;永平三年(510年),秦州沙门刘光秀起事;永平四年(511年),汾州山胡刘龙驹起事;延昌三年(514年),幽州沙门刘僧绍起事;延昌四年(515年),冀州沙门法庆起事;正光二年(521年),东益州、南秦州氐民起事。这些叛乱和起义,虽都被北魏王朝次第平定,但它们揭开了乱世的序曲。

  真正终结北魏王朝的,是来自塞上的“六镇之乱”。

  所谓“六镇”,是北魏立国以后,为防御来自北方的宿敌柔然的侵扰,拱卫首都平城,派出重兵驻守沿长城而筑的六个军镇,它们分别是位于今内蒙古五原西北的沃野镇,位于今内蒙古包头北的怀朔镇、位于今内蒙古武川的武川镇、位于武川东北的抚冥镇、位于今内蒙古兴和西北的柔玄镇、位于今河北张家口北的怀荒镇。

  起因是孝文帝南迁洛阳后快速汉化,洛阳鲜卑贵族待遇好及升迁快,长期戍守北边的沃野等六镇的将卒(多为拓跋部贵族及其成员或中原强宗子弟)因待遇骤降。公元523年4月,兵民忍无可忍,聚众杀镇将起义,爆发六镇起义。

  六镇起义不久,关陇地区也发生了各族人民大起义。这里的起义军主要有两支,一由高平镇(今宁夏固原)敕勒族酋长胡琛率领,一由原秦州城兵、羌人莫折大提率领。

  公元524年六月,北魏秦州刺史李彦为政贪暴,士兵薛珍等聚众起义,擒杀李彦,推羌人莫折大提为帅,大提遂自称秦王,攻克高平镇(今宁夏固原)。后莫折大提病逝,第四子莫折念生继续统军,并派其弟莫折天生带兵占领歧州、泾州、凉州。

  公元525年元月,北魏任命岐州刺史崔延伯为征西将军、西道都督,与行台萧宝寅统率五万大军讨伐莫折天生,在马嵬爆发大战,莫折念生战败,被“俘斩十馀万”。莫折念生退保小陇,后莫折念生被部将所杀,其部众或散,或归附其它义军。岐、雍以及陇东地区都得以平定。

  这个崔延伯绝对不是一般的猛,是猛的非常厉害的那种狠角色。

  崔延伯,博陵(河北安平县)人,以勇壮闻名,兼有谋略,征讨之处,都立下了战功。积累功劳位次渐进,朝廷除授他为征虏将军、荆州刺史,赐爵定陵男。有结聚作乱的势力,崔延伯自统军讨伐,无不摧灭。驻军在马嵬时,萧宝寅催崔延伯出战,他说:“明天早晨为您去试探敌人的士气。”于是挑选精兵几千名,向西渡过黑水,向莫折天生的军营进发。萧宝寅驻扎在黑水东岸,远远地作为后继支援。崔延伯直接抵达莫折天生的军营前,展示军威威胁他们,然后从容返回。莫折天生的军队看到崔廷伯的士兵很少,争着打开营门追击崔延伯,人数是崔延伯的十倍,把崔延伯逼到河边,萧宝寅见了,大惊失色。崔延伯亲自殿后,不与敌军交战,让手下的士兵先渡河,队伍严整,莫折天生的士兵不敢攻击。没多久,队伍全部渡过河,崔延伯才从容地渡河,莫折天生的手下也撤回了。萧宝寅大喜,说:“崔君的勇敢,关羽、张飞都比不上。”

  荡平莫折天生后,崔延伯官升为右卫将军。

当原之战

  公元525年四月,高平镇起义军首领敕勒酋长胡琛遣其大将万俟丑奴、宿勤明达等攻击泾州。北魏将军卢祖迁、伊瓮生讨伐失利,坚守泾州城。萧宝寅、崔延伯打败莫折天生以后,就率领军队在安定与卢祖迁会合,共有士兵12万,战马8000匹,军威强盛。

  万俟丑奴驻扎在距离泾州城西北七十里的当原城,不时派出轻骑挑战,大部队还没有交锋,就立刻撤回,就相当于游击战吧。崔延伯依仗自己勇敢,并且最近又有战功,于是提议担任前锋前去挑阵。

  崔延伯让士兵砍树木造成大木排,内安锁柱,选择身体强壮的士兵训练,扛在肩上冲锋,称为排城,战士在外,军械、粮草、被服等物资居中,从泾州城北上塬,发动主动攻击。“砍树木营造大排,内安锁柱,教练强兵,扛在肩上冲锋,称为排城,战士在外,辎重居中,从泾州缘原北上。”(魏书·崔延伯传)

  崔延伯的大军浩浩荡荡,兵锋直指当原城,还未交战,有数百名叛军,手拿投降文书,请求大军且慢。萧宝夤、崔延伯没有发现有诈,还当自己的兵威吓破敌胆,停下军队,准备接受投降。

  忽然,号角惊鸣,战鼓雷动,宿勤明达率军从东北冲来,乞降的敌人从西面冲来,魏军腹背受敌。崔延伯怒上心来,一马当先,摔领诸将奋勇冲杀,不一会儿便排山倒海,杀得敌人人仰马翻,向北直冲当原城的敌营。

  叛军都是轻骑兵,速度快,战力强,飞奔来回自如。而崔延伯部队兼有步兵和辎重,进攻速度慢,长时间冲杀容易疲惫,在相持了几个时辰之后,叛军乘着间隙冲进了排城,把阵形冲的四分五裂。

  魏军大败,死伤人数近二万人。萧宝夤、崔延伯收拾军马退回泾州。

  崔延伯做为一代名将,咽不下败阵的这口恶气和耻辱,厉兵秣马,修缮器械,大力招募骁勇之士,从泾州西的阳坡村上北塬,在离敌七里的地方扎营。

  准备好之后,他没有给萧宝夤报告,就独自领军马出营袭击敌人。刚开始一路披靡,大破敌军,两个时辰内便踏平几处营寨,敌人纷纷逃走,眼看胜利在望。

  这时候,魏军劣根性再现,便提前抢夺财物,收获胜利果实。崔延伯看见自己士兵纷纷抢夺财物,阵形已乱,匆忙骑马往来奔突进行制止。这时候,一股叛军杀将回来,于是军队又被打得大败。崔延伯被流矢射中,当场跌落马下毙命,士兵死的有一万多人。

  崔延伯善于和将士同甘共苦,深得兵士人心,与奚康生、杨大眼一起为当时的名将。大敌未平而崔延伯战死,朝野震动,追赠其为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定州刺史,谥称武烈。

后续故事

  当原之战失败后,北魏政权更加风雨飘摇了。京城洛阳以北有六镇叛乱;关陇叛军击败朝廷大军,声势大振;以东二十万流民就是河北山东,南边有萧梁不断侵扰边境,天下又乱了。

  再顺便提下这几个历史人物的结局吧。

  公元528年七月,万俟丑奴在高平镇自称天子,设置百官,定年号神兽(一作神虎),但是未立国号。次年九月,万俟丑奴攻克东秦州城(今甘肃天水市)。当时泾水、渭水之间的广大地区,基本上已被万俟丑奴的民族军所控制,魏将萧宝寅走投无路,不得不率部众向万俟丑奴投降。北魏的孝明帝愁得连饭都吃不下去。公元530年,北魏再派尔朱天光为统帅,贺拔岳、侯莫陈悦为左右大都督,并为副帅,领兵向高平进攻。官军一举袭破丑奴军的灵台百里细川防线,遂昼夜兼程,直抵安定城(今泾川)下,丑奴的泾州刺史献城投降。丑奴失去了依托,只好慌忙撤走,打算逃回老巢高平。尔朱天光命贺拔岳率领轻骑追击,丑奴领着部众刚刚逃到平凉,贺拔岳亦率轻骑飞马追及。不待丑奴军列成阵势,部将侯莫陈崇一马当先,单枪匹马冲入丑奴军中,直奔丑奴闯去。身经百战的丑奴大概是被侯莫陈崇的玩命气势惊呆了,没等他作出任何反应,就被冲到眼前的侯莫陈崇轻舒猿臂,生擒于腋下。其部众亦皆被侯莫陈崇的神勇吓傻了,站在原地没有反应,看到官兵潮涌而来,才顿时崩溃而逃。万俟丑奴、萧宝夤被俘送到长安,不久被杀。

  北魏政权勉强支撑到公元534年,被东、西魏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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