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伟：浅析泾川县北塬五乡镇“方言岛”现象

摘要：方言研究作为一门独立学科,它有她独特的一面,她的研究将牵扯到民俗学、社会学、考古学、人类文化学等学科的研究，另外，在普通话推广的今天，人们在沟通方面面临的问题如何得到解决，这关系到21世纪的中国是否可以顺利达到大国要求，这将是一个重要的课题。

　　“方言岛”作为方言学上的一个热点问题，很有研究的必要，也是我们大学生学以致用的具体体现。

　　关键词：方言岛 次方言区 交叉方言区 过渡方言区

　　中国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地处平凉市泾川县北塬的玉都、丰台、党原、荔堡、红河五乡镇有一种语言上的特殊现象---“方言岛”。

　　所谓“方言岛”是指：一地与他地所处的方言区，无论从语音、语汇还是语法，都有很大的差异，而在边县状态上分为显性和隐性。

　　如何语言的分布情况都有分界上的模糊性。大多数以山川河流、地区分布、地貌状况来分，而且，语言的分区上存在一个静态和动态之分，即：任何语言都处在一个相对静止而一直变化的动态变化之中。

　　其中，这些变化的原因主要有两层：

　　第一，“方言区的主导方言的历时变化。语言学家施密特提出方言发展的‘波浪说’，认为各语言间的影响要素犹如石子投入池塘后的波浪那样扩散开去，从而使后来不同语族、语支呈现出很多相互交叉的共同特点”。

　　不同的方言区下面都有好多方言片、方言点。强势的方言点语言系统吞并弱势的方言点语言系统，依次类推，随着时间的推移，强势的方言片语言系统吞并弱势的方言片语言系统，而该方言区的语言系统又可能成为该大官话区的主流语言系统。而这一种此消彼长的过程的完成，就是一个共时的过程，这是在动态上的，相应地，在静态上就会出现方言的交叉现象，以及过渡方言区，即：两种方言语言系统在地域上的交叉现象。

　　第二，这一种共时关系的形成有政治的、经济的等众多因素的影响。如：在封建社会中叶，随着经济重心的南移，“官话”的定义也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在唐代及唐代以前的官话主要以北方官话为主，到南宋经济重心完全南移，官话以江淮官话为主的西南官话为主，而到了明清中叶，由于政治中心的北移，才形成了以北方方言为基础的官话，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今天。

　　平凉处于秦陇方言区，而泾川处于秦陇方言区与关中方言区交叉、过渡地区，这种过渡还应包括庆阳地区。但是，在这种大背静下，泾川县北塬五乡镇的语言系统具有其自身特点。这种特点在表现上应该是隐性的，而且是相对模糊和残缺的。其原因如下：

　　第一，强势官话的兼并。

　　第二,历时性的强势方言、官话的同化。

　　该区在语音上有区别与秦陇方言的如下特点：

　　一.语音

　　1.声母:

　　1)j、z、zh不分或含混：

　　如：普通话方言

　　鸡ji(55值)ji(21~)(不圆唇元音）

　　猪zhu(55值)ji(21-)(不圆唇元音）

　　有些地区:猪（ji21~+U)(圆唇元音）

　　2）ch、q不分或含混

　　如：出（qi+v)

　　2.韵母：

　　1）i、u等i+v或u央化

　　如上：鸡，猪

　　3.调值:

　　1)去声调读上声或(211值)

　　如:普通话方言

　　马214值51值或53值

　　走214值51值

　　二.语汇

　　1.构词

　　1)n+n(响声词)

　　如:鸡Zou(55值)zou(轻声)或(zou(轻声)zou(51值)(用拼音代替读音)

　　猪lou(55值)lou(轻声)

　　2)用某种东西的响声来代替该物。

　　如:普通话方言

　　bu(51值)gu(214值)gu(55值)gu(轻声)deng(51值)

　　布谷

　　bu(51值)gu(214值)bao(55值)bao(55值)chi(51值)

　　三.语法：

　　1.独特的感叹语式：

　　如：要表达冷嘲热讽的意思。

　　方言语序：把你（的）个讨厌怂！（骂人话）

　　现代汉语语序：你真讨厌！（或）你，讨厌的很！

　　四.语用：

　　在构词一项中，N词后加响声词，通常用响声词来表示整个N+响声词的称谓。在该方言区的语音系统中“鸡”和“猪”的发音不是很清楚，大多数情况下用响声词以示区别，但这种N词后加响声词的称谓还在用。有的地区彻底用响声词来表示整个N+响声词的称谓，而前面的N词一般不出现。如果把这个过程看成一个历时的过程，那么，第一种情况，可以看成是该方言语音系统发展的早期或中期，而第二种情况，就可以看成是该方言语音系统发展的中期或晚期。

　　前面提到“方言岛”，有三种情况：

　　①丙在甲乙两个交叉的方言区中，丙的语言系统更接近甲方言区的语言系统。

　　②丙在甲乙两个交叉的方言区中，丙的语言系统更接近乙方言区的语言系统。

　　③丙在甲乙两个交叉的方言区中，丙的语言系统不接近乙方言区的语言系统，也不接近甲方言区的语言系统，而接近丁方言区的语言系统。在地缘上和经济上，在现当代历史上丁地和甲乙两地的联系不是很紧密。

　　泾川北塬方言区的情况则属于第三种。

　　“法国方言地图编撰者齐列龙提出‘每一个此都有自己的历史’。”每个词、每个发音的背后都有自己的历史，关于这些渊源的研究，将是语音发展史研究、民俗学、社会学、考古学和人类文化学研究的重点。

　　平凉处于秦陇方言区，而泾川处于秦陇方言区与关中方言区交叉、过渡地区。平凉市泾川县北塬五乡镇，有些发音跟陇中定西的发音有相似之处。

　　比如：鸡ji(55值)ji(21~)(不圆唇元音）

　　i、u等i+v或u央化

　　秦陇方言包括陕北的延安、甘泉、富县、定边，陕南的略阳、勉县、南郑、汉中市、城固、洋县、西乡、汉阴、安康市、平利、旬阳、镇安，陇东的庆阳、合水、正宁、华池、环县、镇原、平凉、泾川、华亭、崇信、灵台，渭河以南的陇西、漳县、武山、甘谷、礼县、西和、岷县、宕昌、舟曲、武都、成县、徽县、康县、两当、文县（除碧口镇）、临潭、卓尼，敦煌、河西走廊东端的景泰，青海省的西宁市、湟中、湟源、门源、互助、贵德、化隆、平安，宁夏省固原市、彭阳、隆德。

　　”关中方言东府话包括西安市、铜川市、咸阳市、渭南市、商洛市下属商县—洛南—丹凤—山阳、陕北的宜川—黄龙—洛川—宜君—黄陵—富县、甘肃宁县

　　陇中方言包括青海省大通、乐都、民和、循化、同仁，宁夏省海原、西吉、泾源，甘肃省永靖、临夏、和政、广河、康乐、临洮、渭源、定西、会宁、通渭、静宁、庄浪、秦安、张家川、清水、天水市。历史上长期受氐羌影响，与关中方言有了不同的特点。

　　秦晋方言分布在山西省、陕西北部、内蒙古河套、张家口西北、河南省新乡安阳以西

　　这是第一种情况，另外，还有很重要的历史原因，可能是第二种情况了。

　　明初从山西洪洞等地迁出的移民主要分布在河南、河北、山东、北京、安徽、江苏、湖北等地，少部分迁往陕西、甘肃、宁夏地区。从山西迁往上述各地的移民，后又转迁到云南、四川、贵州、新疆及东北诸省。

　　明洪武年间从山西洪洞大槐树大规模移民10次，永乐年间移民8次，共计18次：

　　1、一三七三年。“(洪武)六年，徒山西真定民屯凤阳。”

　　2、一三七六年。“(洪武)九年十一月，迁山西及真定民无产业者于凤阳屯田，遣赍人冬衣给之。”(洪武)九年十一月，迁山西及真定民无产者田凤阳。”

　　3、一三八零年。“(洪武)十三年五月，山西民为军者二万四千余户，悉还为民。”

　　4、一三八八年。“(洪武)二十一年八月，徒山西泽、潞二州民之无田者，住彰德、真定、临清、归德、太康等闲旷之地。”

　　“(洪武)二十一年八月，徙泽、潞民无业者垦河南、北田，赐钞备家具，复三年。”

　　5、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九月，后军都督朱荣奏：“山西贫民徙居大名、广平、东昌三府者，凡给田二万六十七十二顷。”

　　6、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九月，山西沁州民张丛整等一百一十六广告愿应募屯田，户部以闻，命赏从整等钞锭，送后都督佥事徐礼分田给之。”

　　7、一三九二年。“(洪武)二十五年八月，冯胜、傅友德帅开国公常升等分行山西，籍民为军，屯田于大同、东胜、立十六卫。”

　　“(洪武)二十五年八月，冯胜、傅友德等在大同等地屯田。计平阳选民丁九卫，太原、辽、沁、汾，选民丁七卫。……每卫五千六百人。”

　　8、一三九二年。“(洪武)二十五年十二月，后军都督府佥事李恪、徐礼还京。先是命恪等往谕山西民愿迁居彰德者听，至是还报，彰德、卫辉、广平、大名、东昌、开封、怀庆等七府徒居者凡五百九十八户。”

　　9、一三九五年。“(洪武)二十八年正月，山西马步官军二万六千六百人往塞北筑城屯田。”

　　10、一四零二年。“(洪武)三十五年九月，徙山西民无田者实北平，赐之钞，复五年。”

　　“(洪武)三十五年九月，户部遣官核实太原、平阳二府，泽、潞、辽、汾、沁五州，丁多田少及无田之家，分其丁口以实北平各府州县。”

　　11、一四零三年。“(永乐)元年八月，定罪囚于北京为民种田例。其余有罪俱免，免杖编成里甲，并妻、子发北京、永平等府州县为民种田。礼部议奏：山东、山西、陕西、河南四布政司就本布政司编成里甲……上悉从之。”

　　12、一四零四年。“(永乐)二年九月，徙山西民万户实北平。”

　　“(永乐)二年九月，徙山西太原、平阳、泽、潞、辽、汾、沁民万户实北平。”

　　13、一四零五年。“(永乐)三年九月，徒山西民万户实北平。”　　“(永乐)三年九月，徙山西太原，平阳、泽、潞、辽、汾、沁民万户实北平。”

　　14、一四零六年。“(永乐)四年正月，湖广、山西、山东等郡县吏李懋等二百十四人言愿为民北京。命户部给道里费遣之。”

　　15、一四零七年，“(永乐)五年五月，命户部从山西之平阳、泽、潞、山东之登、莱等府州五千户隶上林苑监，牧养栽种。户给道里费一百锭，口粮五斗；”

　　16、一四一四年。“(永乐)十二年三月，上以其(隆庆)当要冲，而土宜稼樯，改为隆庆州……而以有罪当迁谪者实之。”

　　“本州原编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隅，红门，黄报，白庙，版桥，富裕，红寺六屯，谓之前十里，谪发为事官吏充之。榆林、双营、西桑园、泥河、岔道、新庄、东园、宝林、早民九屯，连关厢谓之后十里，迁发山西等处流民充之，每户拔田五十亩，任种办纳粮差。”

　　17、一四一六年。“(永乐)十四年十一月，徙山东、山西、湖广流民于保安州，赐复三年。”

　　“永乐十四年十一月，徒山东、山西、湖广流民二千三百余户于保安州，免赋役三年。”

　　18、一四一七年。“(永乐)十五年五月，山西平阳、大同、蔚州、广灵等府州申外山等诣阙上言‘乞分丁于北京、广平、清河等宽闲之处，占籍为民，拔田耕种，依例输税，庶不失所，’从之。仍免田租一年。”

　　移民的地理分布：

　　根据《明史)、《明实录》、《日知录之余》等正史及笔记史料的记载，洪洞大槐树移民分布在30个省市，2217个县市。其中河南123个县市，北京、天津、河北142个县市，山东109个县市，山西104个县市，江苏、安徽、湖北、湖南316个县市，陕西、甘肃、宁夏182个县市，黑龙江、吉林、辽宁171个县市，浙江、福建、江西227个县市，广东、广西、贵州248个县市，四川、内蒙古、青海274个县市，云南、西藏、新疆210个县市，海南、台湾111个县市。另外，海外移民主要分布在亚洲、非洲、欧洲、美洲、大洋洲的100多个国家。

　　明代几次大迁徙，对各地的方言都有影响，也包括平凉市泾川县北塬的玉都、丰台、党原、荔堡、红河五乡镇，所以，“方言岛”的形成，就不难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