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的位置 :泾川网行风 >> 走进泾川>泾川写艺>随笔记事 >> 正文内容

荡气回肠陇东人

2012年06月19日 来源:华声在线 点击数:

  悲壮的陇东,似乎从距今约二百五十万年前,那头巨大的黄河象饮水陷入马莲河边的泥沼就开始。夏商以来人们就不断发现这陇东大原便于居高自守,说是一个大粮仓,也是一个战马撒欢的好战场。用好听一点词说,自古兵家都懂这是一块“根据地”,这是一块足可生根的热土!

  大苦大难陇东人

  在这样一块土地上生存的百姓,能有什么命运?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陇东人既是这个“将”,也是这个“土”。
  古公禀父率族离开陇东京地西迁歧邑前后,陇东就处于和戎人的割据战中。商与戎、周与戎的侵袭和挞伐似乎从来就没有停息过,周人和戎人的竞争融合中,形成的陇东文化,就是游牧和农耕的复杂结合。得陇者胜,弃陇者败的黄土文明规律数千年来上演了一回又一回。秦王伐义渠得其民,将其卒,使其英勇向东,东周也就最后收场了。此可谓周始于陇而终于陇。秦人借陇戎而灭周实现一统,陇戎借秦人回报了周王朝不断回击祖地灭密须袭大原的仇,陇东借此融入关中,走向中原,完成了自身文化上的超越。
  之后,整个中国历史舞台上,真不知道为什么这块热土成了战马的踏板。匈奴北犯,迄未止息,吐蕃入侵又是金戈铁马;党项占据,血还未凉;金人赶宋,又成疆场,金子燃烧了还未凉就垂涎陇东这快大馒头的西夏、蒙古先后此拼杀,命运之神直把陇东当成了手中的盾牌。
  华夏民族的悲剧战乱里陇东成了国败帝王逃居的窝棚,国衰小人叛立的美食。福地庆阳救过唐肃宗、李自成……中国工农红军;祸地庆阳收藏着扶苏、蒙恬……多少马革裹尸的英魂。金戈铁马,火光连天里,散布陇东平原、山凹、森林里的百姓,他们对华夏文明的贡献便是剑与粮,礼和花,他们的命运便是奉献和牺牲!他们为人兵,便要战斗,因而有人说“陇东人好武”;他们为人工,便要筑长城,修直道,再搭上一把把如麻的白骨,因而古今史书都说陇东人能吃苦,吃苦尚勇。但这只是说陇东男人,当男人握锄种粮而不得就挥鞭打马,执剑杀伐;当女人清洗祭器,染布为彩,点纸成花而不可就烙干粮,磨炒面,送儿子走西口、下关中。许许多多的日子里,陇东人就是累,累得不愿意谁来打扰,只想烧暖热炕,在雪花静静的飘落里,抱着老婆多躺一会。但他忘了,陇东人的陇东是收获麦子和羊群的沃土,在别人这是前方的战场,后方的军仓。哪能让你闲放着?
  冥冥中,陇人的灾难在清代登峰造极。同治年官逼民反,回民起义军挥师抗清,同治二年占据陇东。仇仇相杀,冤冤相报,陇人成了夹于清朝廷错误民族政策和回族人民反抗之间的民族矛盾牺牲品,直径数百里的陇东十室九死,尸首遍野,死亡殆尽。整个董志原是人烟几已灭绝之后,侥幸逃生的极少数人,重新繁衍起来的。再加建国后,解放初肃反、大跃进和文革,陇东都是极左重灾区。苦难灾异之施于陇东人的心灵创伤只要深入民间,你一定就会感到它加于人感情上的悲怆,性格上的沉郁。至今在一些偏远沟寨的荒堡还有白骨抱着猎枪卧伏。
  ——陇人之传宗接代宗族意识的顽固,陇人对先周文明初创时期的怀恋,对后稷、公刘的崇奉,是土著陇东人在深重的灾难面前,灵魂里非常根本的精神支撑。

  大悲大喜陇东人

  悲情陇东自古而今深深感染着华夏文人。李贺写陇上“剑匣破,舞蛟龙。”“天高庆阳雷坠地,地无惊烟海千里”。杜甫曰“北极转愁龙虎气,西戎休纵犬羊群”。李商隐在陇上“玉盘迸泪伤心数,锦瑟惊弦破梦频。”王安石深感“陇东流水向东流,不肯相随过陇头。”
  战火焰焰,冤魂阴阴。这“回首可怜鼙鼓急”(李梦阳语)的陇东以至召唤着梦想,为国建功,为民承忧的陆游:“卧闻陇水思故乡,三更起尘泪数行。”
  大难无泪,大悲无语,悲极而喜,在特殊的命运和环境里形成的生存主题便是抗争的激情,便是荡气肠的悲剧精神。面对命运里生活中的不幸、苦难、毁灭的必然,陇东人表现出的是抗争超越的创造,是对生活的更加热爱,对生命的更加珍惜,对和平幸福安康更加热烈的追求。

  大智大勇陇东人

  “轩辕去时有弓剑”(李白诗),陇东人命运的性格因素由“剑”可知。《诗?大雅?公刘》所说之京它就是周人祖先公刘在豳国营建的都邑,李学勤先生推测“京师正和彬县东北泾北东岸一带的地望相符”,这和考古,和甘陇学者多年的研究以及地方史志及民俗考究的结果确为一致。商朝凭据京地与犬戎相战。无论桃刀柳剑,在此一过程中,周与戎,商与戎,秦与戎,陇上戎人之剑文化,即西北游牧人的剑文化由此最早融入中原,商之玉戈“乍册吾”在陇东发现,也就可以理解。如果我推测的不错,那就是,商时陇东京地的周之遗民,俘虏的戎人,一天就是叮叮当当地为商王铸剑。陇东能出智斩楼兰的傅介子这样“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大英雄从文化性格的角度看也就不难理解。
  此为勇再说智。小智为聪明,大智乃选择。敌人追兵来了,撒一包辣椒面出去,是机智。智在心为慧,转化为语言的艺术;智在手为术,转为精耕细作的手艺。为生存流尽血汗,为避难绞尽脑汁,地洞、暗道、内井、高窑,清代民国之窑洞寨堡充分体现着陇人与盗匪斗智斗勇的攻守智慧。
  可在这所谓商业信息化的社会,这似乎都被视为“弱智”。于是陇人又一次选择了走出。每天发向北京、福建、上海、深圳……的班车,满载着走出去的陇东打工者走向外面的世界

  大恨大爱陇东人

  庆阳城上,百姓和兵卒改进良弓,发明神盾;华池山中,民兵和军士挖土劈沟堑壕筑成大顺城。范仲淹正是在天时、地利和人和的情势下完成了抗击西夏的大业,成就了古今多少文人想成就而未能实现的功名。故而当腾子京于陇东泾川任上“用公使钱无度”而谪巴陵郡,重修岳阳楼索记时,就把他在陇东的思考一语道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深含着对藤子京的批评。
  这样的天下忧乐是他情感深处对百姓深切的体恤回报,因为没有陇东人民的拥护就没有大宋江山的稳固、韩范军事的胜利。这话可不是官员的口头禅。那是长烟落日孤城闭时,羌管悠悠霜满地里,喝着陇东黄酒,迎着塞下秋风,白发将军流下的忧国爱民的泪!梁公狄仁杰在宁州虽仅任一年多的刺史,就赢得千百年的口碑,受其善者在宁州城内梁公碑前堕泪三日!受其惠者建造生祠以敬。
  宁县旧治曾有“梁公旧治坊”,1957年被拆。那是陇东人表达自己受憎的“天下昭告”,坊上镌字为:“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就是陇东人的心肠,陇东人就是这样知恩图报,报知天下,爱憎分明!
  深含大爱的文化孕育的人生价值取向就是大善。陇人歧伯与黄帝论道,歧黄之术,滋育世代。皇甫谧发明针灸,中华针灸之祖,度于世界一枚银针。历史上由庆阳走出的官员、学者像赵邦清、景清都是为国请命,为国弃命的大善人。
  这就是一个民族的人文基础,嫉恶向善的文化孕育出的民众便是厚德、重孝。“凄凉数流辈,欢喜见孙儿。”(牛僧孺诗),感知生命之流逝如云水,勉励敬老爱幼之礼俗。
  爱、善、德、孝,此乃千年熏育,而非强力教化使之。今天科学民主的强化当在此基础上实现。

 知书向心陇东人

  “小儿伏案读论语,老母凭栏看早花。天上云寒寰内冷,何时四海似余家!”又咏:“屦麻衣褐旧豳风,开卷穷经想大鸿。失得一朝腾口说,兴亡万古在胸中。”明代平凉人的这两首绝句可视为陇上布衣文人的情怀写真。 赵伸纸引墨,滚滚而来,诗有秦声,文有汉骨。因直谏罢黜,自己还赖在京城又要带罪去当兵。远赴疆场,一听胡角起,冲锋就向前。人说千里读书,为的做官,在陇东人却不尽然!
  另一人在陇东颇让人不解。他叫刘葆锷,字养锋(1984——1960),庆阳市西峰人,郭沫若在日本“帝国大学”时的同学。说是回国探亲,遇雨路断难行,骑毛驴到不了西安转车,遂放弃返日继续学习。刘从军,是吉鸿昌部下的要属,从政,官至宁夏省府秘书长、教育厅长。可1933年却毅然弃职委身杏坛,回乡教书。其书法潇散野逸中不失温和闲雅,看似挥洒随意却是匠心独运,有着逼人的才气韵味。他这么好的书法都写给农民了。人间是什么力量使这样一个中西贯通的一大才子隐居乡里,轻淡往昔的文功武勋,而甘心归复一介书生的寂寥与清闲?
  其心灵的玄奥由一生住于陇东的著名思想家王符处或可解得。王符是与张衡同时代的人。他耿介正直隐居著《潜夫论》三十余篇,成为世传佳作。批判时政,立己思辩,符一生不仕,终于老家。他对“言方行圆,口正心邪,行与言谬,心与口违”不恒其德者,深恶痛觉,是绝不和苟处的。他说世上最难的是是做行怒、平、恭、守。
  何为守?怎么守?王符以为其守者心也,不为险恶的世俗所驱使,不被众人的随声附合所迷惑;聪明绝顶,心志诚实而深沉,单独特立于衰世而无所畏惧,隐居不出、远离世俗而又不忧闷,信念比金子石头还坚硬,志向比四海还远大,所以就能坚守自己的心志而实现所追求的诚信。王符就这样栽地种树写字著书一辈子,不出官为仕,保证了一代哲人的自由思想。
  魏晋医学家、思想家,平凉灵台人皇甫谧论“玄守”说一个人死了,天下的人都为他号啕大哭,因为他的死,对天下有很大的损失;有的人健在,全国的人都为之而欢欣鼓舞,因为他的健在,对全国人都有好处。然而,天下人的哭或笑,并不能使该死的人不死,该生的不生。怎么会有至道至德的至高境界呢!只有不追求名利,才会无损于生命,身体就会更坚强;只有不求无益于身体的富贵,道行就会更深厚。
  既要苦力躬耕田亩,又要精心苦耘书牍,处下不为官,还要尽到一个“闲人”对社会弊病的思考,对人每一穴位的研究。守心精神深处的境界,似与一般而言的隐居,很有不同吧。
  前年我在乡间看到刘养锋的一副书联“目空天下士,尚论古之人”。何逊诗句说春风“可闻不可见,能重复能轻。”这如《论语》言德如鸿毛,说轻,有人却重得举不起来的话一理也。陇人重德在于守心,其境界颇可揣摩。卑谦微处却心气孤傲至此!凭什么?人格!

 知艺向美陇东人

  早春一上陇东塬 “深山簪雪头还白,细柳窥春眼欲青。”“(秦昂诗),盛夏则“百里平原绿雨绿,两行高柳束天青”(谭嗣同诗)。战时“流星白羽腰间插,剑锋秋莲光出匣“(李白诗),和平时则百姓瓦窟青烟,烹葵剥枣,一派安详。
  闲时纺丝绣衣,执纸剪花;年节则社鼓隆隆,豳歌欢悦。由子午岭的绵绵森林和六盘山的汤汤云水滋养的陇东黄土高原,再加关山秦岭的遮护,似在天上形一个风调雨顺的旋流,只要没有异灾人祸,其美便就是杜枚所咏的“澄波涵万象,镜明泻天色”了。
  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的人们自然既能播种麦菽,又会收获艺术。陇东人最爱田园,他们的艺术就是田园的艺术。无论女性巧手绣剪,还是男性斧斫刀刻,歌之舞之就抒发的都是袭魂暖心的万般柔情,激荡云霄的精神狂舞,泄露着内心的美丽秘密。
  陇人“人心古处,风俗淳厚”可谓里外两面,风格迥异,教化的沉闷和情怀的放达矛盾而又统一在人灵魂的深处。如果礼教制约了人的自由便会诞生封芝琴——刘巧儿这样全国闻名的反封建求真爱的人物。“说的是一九四四年,故事出在陇东西庆阳”。(韩起祥说书词)“我不能让我爹把我卖,我不能嫁给这样的人;若是我爹不答应,巧儿我一定和他拼!”这就是新凤霞唱出的刘巧儿。
  陇东的皮影、民歌、唢呐、社火、荷包、窑洞、面塑、石雕……等等民间艺术的世代丰盛!大画家袁运生评价说陇东的北石窟寺165窟是中国保存最好、艺术最高的石造像,比之古罗马雕塑毫不逊色!这陇东人心灵的激情,激情的狂放,狂放的浪漫!是汉民族性格本真的另一面。你看,在艺术创造和娱乐活动中的陇东人会一反平时的木讷,沉稳,突然回到原始的真率豪放,洋溢出光彩四射的活力。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创造出这么美妙高超的艺术。

  知死向真陇东人

  范仲淹的儿子纯粹知庆州行前,苏轼嘱勉“才大古难用,论高常近迂。”“知经几成败,得见真贤愚。”陇人心性也可理解为迂吧。他的这“迂”可不分是退是达,是降是升。陇东人忠肝义胆,仗义执言,藐视权贵,不惧报复,不畏死,心底无私爱较真,口不避祸敢清命,硬气得很!
  傅介子不用说。东汉傅燮遭宦官排挤,被贬到正处于在乱叛乱中的冀县(今甘谷),燮坚守不退,叛贼中北地参战的胡人老乡数千人,叩头请其离开,燮只送走儿子,率部出城激战赴死。其孙傅玄著《傅子》天性峻急,一有奏劾,坐而待旦,权宦都十分怕他。
  明代诗人李梦阳为“独善不救,苍生会哭!人生富贵岂有极,男儿要在能死国。”他敦古宗礼,志在澄清,忧愤时事,鄙视荣利,不怕复仇!公元1505年,他以为孝宗皇帝真要礼贤下士,广开言路,上书朝廷,结果得罪皇帝外戚炽焰赫赫的寿宁候张鹤龄,张逼皇帝下李入狱。李出狱后路遇张,大声斥骂他黑白颠倒,丧尽天良,抡起打马铁锤,直面就打,敲掉了他的两颗牙齿!
  陇人刚直硬汉性格里也不免有偏狭过激一面,但其大义确为根本,乃其家族影响,家庭承传,乡土熏染使然。他们为私利可以委曲求全,为公义就不苟且偷生。直则遭妒,命运多舛,可他们视死如归,并不后悔。刘志丹闹革命的时候,正宁山甲的百姓因为支持革命,护理伤员,支前粮草而被敌人拉在磨道,拉在磨杆后被驴活活拖死……
  1934年春陕甘边革命根据地的华池南梁被国民党围剿,红军转移,敌人来到阎洼子,搜寻红军伤员,乡亲将粮食掩蔽,伤员转移。因为拒不出卖红军和党员,敌人将农联会主席白养珍等6人用铡刀杀害。又搜山将李青山等36名队员、干部、群众一起活埋。普通陇人宁死不屈的精神真是感天动地泣鬼神!
  陇东青山处处埋忠骨!乡亲用多少粮食、鞋子、衣褂和担架支援了八路军,把多少个儿子送上了前线!这除了革命的感召,就是陇人血管里的血,血是热的,从祖先那里来的血,向死求真的心是直的!

  知穷向福陇东人

  老山前线牺牲的英雄战士王勇,背着爸爸上学的当代孝子李勇,新疆打工抢救孩子牺牲的农民杜养富,山区教书身残志坚的“教坛保尔”张学成……进入当代,陆续出现的这些在全国有影响力的“英雄模范”都是普通的工人、农民、战士、老师、学生。有人奇怪,你们陇东人就怎么一直制造英雄?这不是制造出来的英雄,他们英雄赴义,自强不息,原始事迹都是完全真实的,是普通人在实际生活中的行为。
  当源源不断的石油和天然气从陇东高原输往全国各地的时候,陇东已经成为产量仅次大庆的先进油田……陇东的农民工进城,大约经历了一个初三毕业生——中青年保姆——中青年建筑工——大中专毕业生这样一个一二十年的由国内到国外的劳务输出过程。忽然发现一个小伙子出去光杆一人,回来时还领了一个南方小媳妇回来交给奶奶。一个小姑娘出去时只带了个盘缠,回来时已是一个小公司的老板。一个科学院的院士,一个清华北大的教授……当一个陇东的青年说他把电子产品卖到纽约证券交易中心的时候,
  我想,又一次陇东人的长途奔袭成功了!但这仍然是靠陇人的吃苦耐劳,踏实诚信的执着成就的!
  当陇东人走向世界又走回陇东的时候,陇东一个新的时代又到来了。当红军长征路上的环县、华池一些山区缺水无电的时候,投资上亿元的人畜饮水工程完成,数亿元的农电工程将近完成的时候,当陇东人的性格向着富裕幸福,向着建设一个现代新陇东的目标凝聚的时候———我说陇东,你一定能成功!你幸福的日子会越来越美好!


版权与免责声明

1、凡注有“网行风”或“HUGO”的稿件,均为泾川网行风版权稿件,转载请注明来源为“泾川网行风”。

2、凡注明为其它来源的信息,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

娱乐视点

    分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