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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川的出路

2012年06月28日 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点击数:

  泾川县试图阻挠西平铁路穿越县城,尽管这条铁路的另一头是西安,但他们这么做依然是为了寻求出路。

  记者:吴丽玮  摄影:于楚众

  铁路争议

  在西平铁路泾川段的施工过程中,甘肃省泾川县文物管理部门对它的阻挡变成了其中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铁路的路基已经在泾州古城范围内铺展开来,并且破坏了古城遗址的西城墙,泾川县文化界人士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讨伐,但几天后便似乎僵旗息鼓了。接近当地官场的一位人士向我们分析:泾川县城境内的2公里铁路会依照原有设计方案完成,因为这是整条铁路的最后一段,此时改线的成本实在太高。“在这场较量中,泾川县失败了,甘肃省要严肃处理此事,古城没保住,但铁路施工给当地造成损失的责任人会受到处罚”。

  2003年,泾州古城遗址成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在明朝初期爆发特大洪水前,这里是古泾州所在地,古城面积为49平方公里。古城保存较为完好的是西侧的城墙,汉代的黄土夯实而成,高度和厚度均达十几米,清朝时一些有钱人在废弃的城墙上修建了城墙窑,由于土质坚固,每隔一米就能挖一个窑洞出来,黄土城墙上甚至可以承载上下两排窑洞如今,这道断壁残垣被挖土机刨出了两个大坑,文物部门的干部们在5月底阻止了铁路施工,把现场保护了起来。

  如今古城城墙内聚集起了新的村落,水泉村5000多村民依山脚下河谷地带而居,铁路破坏西城墙之前,工程己经呼啸着穿过村庄,拆掉了部分村民的屋舍,距离路基最近的房屋只有三五米远。西平铁路是西安至平凉铁路的简称,全长263.1公里,是国家“十一五”期间重点建设项目,西平铁路将在泾川县设一个车站,这是泾川县境内的第一条铁路。泾川县距离西安仅约230公里,连接两地的高速公路直接穿过泾川县城,从早已消失的南城墙附近而过,西平铁路在设计图纸中的位置距北面的山体最近处不足2公里,距南面的高速公路5公里远。

  此次双方各执一词,矛盾来自一系列时间的错位。2006年12月,甘肃省文物局就这条铁路的问题召开了铁路与文物部门的协调会,甘肃省文物局同意在做好考古和文物保护工作的基础上新建这条通过泾州古城的铁路,要求设计单位“尽快提供有关图纸,以便甘肃省文物局尽早安排对铁路范围内进行考古勘探和相应的文物保护工作,确保文物安全和工程顺利开展”。2009年1月,西平铁路正式动工,设计方案通过。而这一年,建设工程涉及省级及以上文物保护单位的审批权限收归国家文物局。国家文物局在当年12月11日发函:“两条线路(南线、北线)均通过文物保护范围,特别是北线直接穿越古城内城,破坏了部分城墙,建议铁路线路选址在南线的基础上进一步优化,移出古城范围。,2012年3月又再次发函给甘肃省文物局:“泾州古城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具有重要的历史、科学和艺术价值,你局所报西安至平凉铁路工程选线推荐方案(即CK方案)直接穿越古城,不利于遗址的整体保护,不同意该方案。请协调相关部门和地方人民政府,调整设计方案,将该项目移出古城保护范围,另行选址建设。”此时西平铁路泾川段项目已经修建54.56公里。

  县城发展的方向

  这个纳入六盘山贫困片区的贫困县如伺发展?修铁路,连通西安,无疑是保险的方法,原本并不难决策,但铁路撞上了古城,政府犹豫之下,还是决定要保古城,在泾川,文化遗产保护已经是一件不容懈怠的事情了。

  泾川县去年政府财政收人不足7000万元,在平凉市排名倒数第三,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县,因为没有什么区位优势可言,全县几乎找不到像样的工业企业,县城人口34万,除了农民,大多都是做小买卖。对当地人来说,最大的恩惠是盖房、耕地时不断挖出的铜壶盖罐,古城的历史由此被一点点掀开。

  解放后泾川的第一个重大发现是1964年水泉寺大队农民集体劳动时挖出的金银棺和释迎牟尼逝世后的骨灰舍利。原平凉市博物馆馆长刘玉林对我们说,由于当时正值中印战争时期,这一佛教最高圣物被低调处理。农民在平整土地时无意铲出一个洞口,洞口南面有石门,洞内石砖铺地,中间放着一个石函,石函内依次是铜匣、银掉、金棺、琉璃瓶,琉璃瓶里盛放着14粒灰色的佛祖舍利。“大队干部把铜匣以内的东西装进黄挎包里,连夜背到了兰州,收藏在甘肃省博物馆里,这被评为当年的中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但此后提及得很少。”

  刘玉林是泾川人,1963年考入甘肃农业大学学习畜牧业专业,“文革”时下放到泾川县泾明公社劳动。有一次下地干活时捡到一个粗糙的石球,“是人工打磨过的,但还是有棱有角”,接着他还捡到过两个石片,同样看出不是天然形成的。由于和泾川县博物馆管理员张映文比较熟悉,他意识到这些东西可能会有价值,于是收藏起来,等到1973年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教授贾兰坡到泾川县进行旧石器时代考古调研时,他把石球拿给贾兰坡看,被鉴定为的确出自旧石器时代。“贾教授让我带他们去挖掘的地点看,结果那天发洪水过不去,等水退去时河滩上有一尺多厚的淤泥,想开着拖拉机过去,结果陷在了河中央,最后是农民们把研究人员背到现场的,刘玉林告诉我们。这次之后,刘玉林成为泾川县内考古第一人。1974年,他将社员们从地里挖出的人的额骨、顶骨、枕骨等头骨碎片拼凑起来,形成一个不完整的人类头盖骨,后送到北京鉴定,证实为古人类化石,距今约5万至3万年,比北京的山顶洞人还要早1万至2万年。由于出土了大量的旧石器和新石器时代的文物,泾川被判断为古人类重要的发样地之一。

  在有文字记载之后,泾州古城一直是一座重要的城镇,汉代时泾州开始成为岭北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泾州城是长安城和古中国西部最远的边陲重城。

  泾州古城的建城历史在3000年以上,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现在县城境内依然留存着安定城楼、商代盘顶子、阮陵、大云寺、回山王母宫等建筑遗迹,还有保存在省博物馆的极其珍贵的佛祖舍利,这些成了政府决策的基础,有时候步伐迈得还很超前。

  2004年,县(市)级以下报纸被取消后,报社的记者魏海峰调到了文化局,分在了刚刚成立的文化产业办公室。这是平凉市最早一个把文化当成产业来抓的县,市政府直到今年才成立了这个办公室,当时魏海峰的职责是进行文化产品的设计。2005年魏海峰设计的文化产品是“西王母剪纸“,内容来源是台湾辅仁大学教授王天麟写的西王母与泾川关系考察的论文:“根据10段文章设计了10个画面,成了代表泾川送给外面的指定礼品,经常用于大型文化活动,第一批生产了4000套“之后每年他都要负责制作一件能够代表泾川的文化礼品,比较成功的是“西王母灵玉在传说中,西部戎族首领西王母与舜帝见面时,馈赠的礼物就是玉。魏海峰选择了和田玉和阿富汗玉,制成了两种产品,阿富汗玉的价格是180元,和田玉选择了较为低端的青玉,售价680元。“这些产品的销售群体并不是游客,来这旅游的人还是比较少,礼物一般都是面向高端的商务游客。比如考察的领导等等。去年县人大主任张怀群等人去台湾参加西王母论坛研讨会时,西王母剪纸和灵玉被当做礼物赠送给一起参会的国民党荣誉主席吴伯雄。魏海峰的产品设计也有失败的,比如泾州獬豸纽印,在獬豸造型下带上印章料,售价150元。“獬豸有避邪的意义,这个本想面向普通游客,但定价在30一80元才好销售,这个销量不好。”

  当然最大的挑战是如何保护和开发文化遗产,这是一个规模浩大的工程。县里为了搞好文物和旅游,从企业调来一位新文化局长。据说提拔局长时,县人大常委会上不同意见很多,但县里考虑到这个人有魄力,能做事,懂经营,虽然有不同意见但还是决定给予任命。新局长刚上任40多天,首先搞了一个“一元剧场”,县剧团演员在院子里搭台唱戏,演出门票只要1元。城北的孩子们没有地方打篮球,他来了马上建了3个篮球场。“他是一个鹰派人物,很有开拓精神,文化上人不好管理,他敢管,是个敢做敢为的人。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局长从来没埋怨过任何一个人。“魏海峰说。

  探索路泾

  为了提升全县旅游产业开发的建设档次,县里决定请回出土的佛祖舍利。“省里说,这么高级的文物你们拿回去怎么保护,怎么存放?”魏海峰说,为了请回佛教的最高圣物,政府决定复建历史记载中供养佛祖舍利的大云寺,最早的路泾是寻求社会投资。2005年,县人大主任张怀群的一个福建朋友是个商人,对此很有兴趣,想和县里合作开发。“但一开始大家都没经验,准备开始做才发现投资太大了,福建老板的资产不足,没有能力建设这个项目”魏海峰说。

  2007年,大云寺文化产业园开工,中心区占地100亩,总体设计为仿唐宋建筑风格。县政府的想法是按照陕西法门寺的模式去做,当地人都觉得不平,法门寺的舍利比泾川的出土要晚,但时机好,一下子就出了名。县旅游局副局长尚小平到法门寺健察,整体配套山施太漂亮了。“因为法门寺已经把最基础的做起来了,所以企业能看到回报,大国企都愿意去投资。”县政府于是咬牙投资修建大云寺,尚小平说,至今已投人1.6亿元,“这种投资叫‘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如果你没有这个条件和基础,想投资做这个也不可能”。魏海峰说,大云寺已经做好了周密的安保措施,按照计划,今年农历七月十五,佛祖舍利就将请回泾川。“把大云寺修好的目的还是为了下一步招商引资,佛祖舍利请回来,让企业有信心。”

  泾川县目前已经建成的景点是位于回山的西王母祖祠。在道教中,西王母为一切生命的灵源之母,地位仅次于三清,尤其在台湾地区,被很多人尊崇为供奉的主神。学者考证之后,认定泾川王母宫为西王母的祖庙,从1990年开始,每年来泾川祭祀的台湾人络绎不绝,西王母祖祠的不断修缮,也有赖于台湾信众的慷慨解囊,捐款参与修建了西王母大殿、东王公大殿、三清殿、瑶池金母殿等11座古建筑。

  魏海峰脑子活,既然县里没钱,“王母宫有台湾的捐款,现在阮氏也来寻根了,他们愿意投资阮陵,减轻了政府的压力“。《泾州志》上明确记载,阮陵,即阮国所在地。张怀群翻阅了大量资料,包括从阮氏的家谱族谱人手,证实了泾川是阮姓起源地,商代阮国的遗址。当时阮国被灭国,国内的贵族四散逃亡,大家相约,无论原本姓氏为何,从此以后都以国名“阮”为姓。

  阮其尾是世界阮氏宗亲机构筹委会委员,他告诉我们,“五一”节前夕,委员会5位委员到泾川县考察,翻阅了《泾州志》,看了阮陵遗址,也达成了临时性的共识,以后到泾川开发阮陵,将其做成景区,第一届阮姓宗亲大会也将在泾川召开。魏海峰觉得能有这种形式的投资非常好。“宗亲会里好多人都是有能力的人,政界的、商界的、影视界的,热心宗亲事业的都是衣食无忧的人。阮陵阮氏要修,不用我们出钱修,修好了说不定他们还会修安定城楼。”

  “大云寺一建成,如果能请来一个德高望重的住待,可以为泾川吸引大批香客,也能为下一步建设吸引大量投资,我认为应该交给宗教界人士。”魏海峰说,“现在来泾川旅游的游客大多是从西安过来,当天返回,在本地消费很少。依靠宗教团体来管理景区,信众多了就会有很多人愿意捐款,收一张门票是20块钱,捐款可能一次就是一两万块。”

  “铁路把泾州古城遗址一劈两半,也把泾川的景点分隔在了两地。铁路南面是大云寺、王母宫,北面是安定城楼、阮陵、盘顶子,这从文化产业的角度看非常不合适,在大自然的风貌中间穿过一条7米高的铁路线”魏海峰说。

  铁路边的生活

  “铁路一过,埋藏在古城地下的文物就没法再考证了。”刘玉林说,“我们现在没有力量去考古,就把它放在那儿。有一次一个村民修苗圃,挖沟的时候挖出来文物,我往洞里一看,砖瓦堆砌整齐地面还铺了地砖,大约在地下2米深,有一尊1.8米的立佛,但还是原封不动地埋起来了。修完铁路,这些文物以后就没机会再见天日了。”在古城生活、劳作的农民不时地会挖出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有的农民偷偷拿去卖了钱。几年前一个农民挖出一尊小金佛,有人出价8.8万元买走了,后来才知道价值百万。铁路施工,周围的农民也见到过地下文物被挖了出来,有的人看到了古墓,有的人看到铁路部门挖出来就赶紧填埋起来,既是怕被人哄抢,又是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影响工期。

  那些拿到补偿款的农户,已经开始重新选址盖房。房子的补偿标准是每平方米500多元,一户农民给我算了一笔账,他家100多平方米的房子,补偿款是13万元,现在盖一座新房,请一个小工每平方米的价钱就在两三百元,最后盖好同样面积的房屋,至少要20万元。那些与铁路距离不过三五米远的农民更是进退两难,铁路修好后,7米高的路基,每隔500米一个桥洞,平静的生活不再难。

  更为忧虑的是防洪的问题。5000居民被夹在铁道和北山之间的河谷地带,一旦山洪爆发,7米高的铁路路基如何泄洪着实令人堪忧。泾川县是较为典型的黄土高原沟壑区,黄土覆盖深,地表疏松,植被少时,地表泾流很容易形成洪水泾川平均年降水量为555毫米,其中7、8、9月的降雨量占全年的80%左右。县水保局局长孙永东告诉我们,短时间内降雨强度达到10毫米就可以形成地表泾流。2007年7月当地发生洪涝灾害,很多村民的房子被毁,当时就是在3个小时内集中降雨196毫米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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