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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深处

2015年05月18日 来源:作者原创 点击数:

  泾川的洋槐树可多了,一树又一树、一片接一片、一山连一山,山山卯卯、沟沟岔岔里全是。

  每年,槐花都开得隆重而虔诚,像是在答谢泾川人的知遇之恩,诉说槐花深处的故事。

  (一)

  前些日子下乡“双联”,槐花正在开放。西关村面东的沟壑里全是槐花,我们闻路边槐花的香味,摘槐花朵品尝,还笑闹着交流做槐花饭菜的方法。村里一位拄着拐杖晒太阳的老伯笑呵呵看我们忙活,让我们多摘点。说,缺粮的年代,槐花救过村里人的命。

  “这条沟里的洋槐树都是我年轻时那会儿栽的。那时候有劲,也胆大,常常下到半山腰里、山崖边上去栽树。当年,这面山上全是植树的人,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几天下来,就栽满了山坡。”老人很自豪。

  “几十年前,这里到处光秃秃的,一刮风,黄土把人的眼睛都能给迷了。现在,槐树这么多,到处绿,空气好,天天是蓝天。”又念叨洋槐树像农村里土生土养的娃娃,皮实,耐摔打,一棵小苗苗三五年就长成胳膊粗的椽子了,盖房子最实用。

  泾川是甘肃省实现绿化第一县。泾川人栽树是舍得花功夫出力气的。

  我已经调到泾川工作十多年了,每年春秋两季我都参加植树劳动,栽过洋槐,栽过桃杏树,栽过油松和柏树。经我手栽植的树苗,如果能集中在一起的话,也应该有一小片林子了吧。

  每次植树,村民、学生、干部,泾川能栽树的人都在山里洼里活跃着,地头上红旗招展,整面山上撒满了人。出去植树可不是“皇帝的母亲剜苜蓿芽——散散心”,而是实实在在地干活。堤坝要垒得规范,树坑要挖得深,树苗要站成队,树要栽瓷实,抽查时若被拔出栽下的树苗,会被通报批评。栽好的树苗须浇水再浇水保活。今年栽不活,第二年再补栽。栽绿一个山头,又换另一个山头去栽。

  有人在微信上发植树的图片,旁白曰,我哩泾川人背上干粮,挽起裤腿在为新植的树苗浇水,不信山绿不了!

  植树,已经成为泾川的一种习惯、一种默契、一种精神。

(二) 

  春天,桃花开了,芍药开了,菜花也开了,红的、黄的、紫的,喧闹极了。越到春末,似乎越有些泛滥,浓烈得有点闹心。可是立夏之后,当各种浓妆艳抹的花儿次第退场,槐花便以素净、安闲的样子出现了,如乡村姑娘、邻家小妹,更像山中清泉、清晨鸟鸣,清新着、简单着。

  在黑河岸边,槐花深处,有一户人家。

  门口的婆婆唤我们进去喝口水歇歇脚,盛情难却,加之天热时长,也乏了,便跟着去了。

  院子不大,房屋旧了些,却干净整齐。院子里的柴垛都是方方正正的。院子正中有一簇芍药开得旺相,鸡在窝里猪在圈里。屋子里井井有条,木桌旧椅,擦拭的明瓒瓒的,彰显着主人的干练精细。

  老人家搬出好几个小板凳来,冲茶,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就闲聊起来。婆婆说家里就她和老头子两个人了,两个孩子大学毕业后,大女儿在市里学校当老师,儿子在外省工作。前些年因为供孩子上学,没有积蓄,村子里的人都搬到小康屋了,只他们留了下来。

  院子里,串串槐花从墙头上挂下来,洁白如玉。老人家环顾着四周说,这槐树于我家有恩呐,前些年孩子上学,全靠育了洋槐树苗子给孩子攒点学费,秋天采摘些槐树籽,卖给其他育苗的人,也有一笔收入。

  老人指着对面山上的林子说,那一片还是附近的树籽繁育的,按家族论,应该是下一辈哩!孩子们要接我们去城市,还真舍不得这片林子呢。

  放眼望去,沟里洼里,槐花静静地绽放着,那么的从容、安静、闲适。花香缕缕,淡淡的,甜甜的。  

  (三) 

  跟随先生回老家,去九大沟看槐花。

  九大沟的槐花铺天盖地。身旁是,头顶是,远山上莽莽苍苍全是。

  我笑言这样的沟一抓一大把,咋还起了个如此伟岸的名?大爷爷坐在一棵高大的洋槐树下,慢悠悠地说,可别小瞧这条沟,这里出过一个大人物王浩勋呢。大爷爷神情肃穆。

  “听说王浩勋被八路军一路追击,挨了好多枪子,鞋窝窝里都是血,依然跑得像旋风,直到身上的血都流干了,才死。是条硬汉子啊!”大爷爷的口气里满是惋惜。

  大爷爷十五六的时候,曾经给王家扛过枪,干过活,常常以讲述王浩勋的故事为自豪。

  王浩勋是当地的传奇人物,长得雄伟气魄。他喜好武艺,一杆九节鞭舞得水泼不进针扎不进,好生霸气威武。在他的影响下,那一带村民习武者、拳棒手众多。后来,他召集了一批人马,组建了自己的武装力量,方圆几十里有点功夫的人都听他的号令。王家是当地的大户、财东,王浩勋喜欢打富济贫,喜好替人们说公断直、处理家务事,在当地很有威望。谁家的男人打了女人,谁家男人好赌,谁家男人抽大烟,都会被他派人抓去,用绳子捆起来吊着打;欺男霸女、屡教不改、杀人越货的,常常被他用扫把沾着烧沸的清油毒打致死。王浩勋重情重义,娶了四房老婆,大老婆颇有能耐。二老婆有个抽大烟的爹,是王浩勋用钱赎出来的。他驭妻有方,四房妻子形同姐妹。这一点最让当地男人们羡慕嫉妒恨。

  全国解放,土地改革之际,当他的霸主地位受到威胁时,他暴戾的性情便显露出来,残酷杀害了几名八路军战士,夺取武器,进行对抗,最终被击毙。

  大爷爷讲完故事,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出神地望着沟的深处。

  九大沟里,洋槐树郁郁葱葱,槐花占据着沟壑,占据着山梁,像是在奔腾、在呼啸,又好像是在叹息。  

  (四) 

  约了同学去四方沟看槐花。

  四方沟的槐花开得邪乎。对面的山山势陡立,刀刻斧凿一般,却整个被槐花覆盖。近处的花,分外洁白,样子也比别处的槐花玲珑可爱许多。

  站在半坡望向远方沟底,有两座大山被两条百米深的有清泉流水的沟所割裂,与其他山地自然分开,随行的朋友说那座山叫“斩断山”,还有一段传说呢。
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开国皇帝,派风水先生从北平出发向西安方向行进,从东往西行进,沿途选择适合定都的地方。当来到四方沟流域,但见塬平地阔,坳怀乾坤,河纳日月,三水合围(南绕黑河北流泾水东出蒲河),群山称臣,一条主山龙脉绵延,遂备选为定都之地。后来王朝正式定都西安。皇帝便派遣将士前往四方沟斩断龙脉,以除天降草莽英雄惑乱天下之后患。

  也真是奇妙,士兵们白天辛辛苦苦干了一天,山体被挖出深深的沟壑来,可一到晚上被挖开的地方就会自动愈合。反复多日都如此。士兵们只好昼夜不舍换班挖掘。

  有一天,他们终于挖出了一条如水缸一样粗的龙皮条(葛根,当地人叫龙皮条),斩断龙皮条后,流出一股血来。血水一路沿着长武城流向泾河,无法阻挡。据说龙皮条的血一旦流入泾河,龙脉又会被接上。就在血水快要流入泾河时,遇到了当地农民饮牛时牛踩下的牛蹄窝,血水进了牛蹄窝后,便再没有溢流出来。龙脉便因此而断。

  看远山起伏,大家伙儿唏嘘感叹。我们被裹在槐花香里,像多饮了一点点酒,有些微醉,很是享受。置身于槐花之中,有恍然隔世之感,让人忘了今夕何夕。

  远处,槐花似轻烟、泾水如飘带。  

  (五) 

  五月的泾川,是槐花的舞台。老树新干,都挂着数不清的洁白的槐花串儿。

  饱吸阳光之后的槐花,每一朵都散香,是那种甜滋滋的让人觉得亲切的清香。林子里盛不下了,槐花香遛入小区里,四处逡巡,偷偷钻入敞开的窗户里,下班的人一开门,家是香的了;槐花香涌进车窗里,沾满人的衣襟,过路的客人眯着眼睛一吸,槐花香就藏在人的五脏六腑中,被带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琴儿絮语:

  关于王浩勋这个传奇式人物,众说纷纭,官方定义其为土匪。两年前我曾在飞云乡政府的协助下到相关农户做过采访,给我们介绍情况的八旬老人,其父曾做过王浩勋的随从。因为老人年岁大了,大多事情又是听来的,叙述断断续续,却颇多赞赏。其人其事,已经随风而去,在这里,朋友们权且当故事来读吧。
>另外,关于四方沟“斩断山”的另一个故事,民间是这样传说的:当年薛举反唐时驻扎在四方沟附近。李世民屡次出动大兵与之交战,却无法取胜。军师徐茂公到薛举城周边察看地形后认定,泾州长务城一带有龙脉,只要龙脉在,薛举就有可能得天下。李世民于是派兵到长武城偷偷斩断了龙脉,薛举遂被消灭。斩龙脉的过程与上面的传说基本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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