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玲：泾川王母宫

　　第一眼看到王母宫石窟，就有一种神秘的力量震撼着心灵。这才是甘肃真正内涵，这才是丝绸之路的珍藏宝石。想当初，佛教文化一路向东，神话追溯一路向西，两者相撞，便诞生了泾川王母宫这个文化宝藏。

　　从泾川县城向西走一华里，就是苍翠圆润的回山。王母宫位于母乳一般浑圆的回山之上。这里是西王母的降生地、发祥地和祖庙所在。一般人都不会留意这个地方。就是专门做研究的人，也会轻易地放过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素朴之地，从而留下终身遗憾。其实，甘肃作为丝绸之路重镇，是佛教文化传播必经之地。尤其是和陕西接近的陇东地区，更流传着诸多西王母的传说。王母宫石窟将远古的神话传说和佛教文化相互融合，形成了中国最早最大的西王母祖庙和具有北魏风格的石窟艺术。

　　西王母是何等人？在人们的心目中，她的形象是神秘的。她有时是藐姑射山餐风饮露、凌空飞翔的处子；有时是《山海经》中豹尾虎齿，蓬发戴胜而兽啸女神；有时是天姿掩蔼，容颜绝世的美神；有时又是藏在玉帝后面，具有生杀予夺大权的天条的维护者。她如此神秘莫测，又如此令人向往。无论是赠后羿不死之药的她，还是青鸟殷勤探看周穆王的她，抑或是赠仙桃于汉武帝的她，似乎对世俗的帝王充满了温情。

　　传说西王母居住在“帝之下都”昆仑之丘。昆仑是中国古代人观念中的世界中心，是连接天上人间和幽冥地府的天柱，也是断地天通后群巫上天入地的萨满王国和西方黄河之源的仙乡乐园。我想，最早的西王母信仰应该和殷周人追寻黄河之源有关，随着对黄河之源的西方以及黄河入海的东方的地理追索，以洛阳为中心，形成了西方昆仑和东方蓬莱两大仙乡系统。而西王母作为西方日落之神、秋天刑杀之神，自然就成为昆仑的主神，和东王公所代表的东方日出之神成为永恒的一对。

　　耸立于回山前回屋旁的王母宫，始建于汉武帝元封二年(公元前110年)，宋初、明嘉靖年间曾两次重修，清同治三年毁于兵燹。1992年重修，现建有西王母大殿、东王公大殿、配殿等主体建筑。依山而建的王母宫石窟，静静地伫立于历史的风雨烟云中，诉说着佛教文化和王母信仰的神会妙谛。石窟石刻中的西王母，身体强壮，长着豹子的尾巴，老虎的牙齿，披散着头发，戴着头饰，分明是一位两性具备的独立神。这和回山上王母宫里婉约端雅的西王母形成鲜明的对照。但我更喜欢蓬发戴胜的王母，浑身充溢着创造万物和挥斥宇宙的力量，那风暴一般的野蛮之力和阳刚之美，本身就是一种独立精神的外显。

　　登上回山，台湾信众捐资修建的王母宫建筑群错落有致。昆仑之神西王母和太阳之神东王公在此相会。但是，在这里，西王母是真正的主人，东王公只是一个陪角。母系氏族的荣光笼罩着清幽的回山，王母宫石窟佛光闪耀，一条河流在山下缓缓流过，仿佛是一条滋养万物的魔带，被西王母轻轻地舞向山下的子民。

　　西王母，我们的老祖母，就这样千年万年地坐在山巅，护佑着她的子孙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