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川诗文遗珍】《王母歌》

王母歌

[唐]李颀

武皇①斋戒②承华殿，端拱③须臾王母见。

霓旌④照耀麒麟车⑤，羽盖淋漓⑥孔雀扇⑦。

手指交梨⑧遣帝食，可以长生临宇县⑨。

头上复戴九星冠，总领玉童坐南面⑩。

欲闻要言今告汝，帝乃焚香请此语。

若能炼魄去三尸⑪，后当见我天皇所。

顾谓侍女董双成⑫，酒阑⑬可奏云和笙⑭。

红霞白日俨不动，七龙五凤纷相迎。

惜哉志骄神不悦，叹息马蹄与车辙。

复道歌钟⑮杳将暮，深宫桃李花成雪。

为看青玉五枝灯⑯，蟠螭⑰吐火光欲绝。

【背景】

李颀(690-751)，东川(今四川三台)人，少年时曾寓居河南登封。开元十三年进士，做过新乡县尉的小官，诗以写边塞题材为主，风格豪放，慷慨悲凉，七言歌行尤具特色。他与王维、高适、王昌龄等著名诗人皆有来往，诗名颇高。其诗内容涉及较广，尤以边塞诗、音乐诗获誉于世。擅长五、七言歌行体。赵郡（今河北赵县）人，一说东川（今四川三台一带）人。少时家本富有，后结识富豪轻薄子弟，倾财破产。后刻苦读书。隐居颍阳（今河北南许昌）苦读10年，于唐玄宗开元二十三年（735年）考取进士，曾任新乡县尉。任职多年，没有升迁，晚年仍过隐居生活。他一生交游很广，当时著名诗人王昌龄、高适、王维等都与他关系密切。李颀性格疏放超脱，厌薄世俗。他的诗以边塞诗成就最大，奔放豪迈，慷慨悲凉，最著名的有《古从军行》《古意》《塞下曲》等。李颀还善于用诗歌来描写音乐和塑造人物形象。他以长歌著名，也擅长短诗，他的七言律诗尤为后人推崇。《全唐诗》中录存李颀诗三卷，后人辑有《李颀诗集》。

【注释】

①武皇：即汉武帝。

②斋戒：古人在祭祀前沐浴更衣、整洁身心，以示虔诚。

③端拱：正身拱手。指恭敬有礼，庄重不苟。

④霓旌：缀有五色羽毛的旗帜，为古代帝王仪仗之一。

⑤麒麟车：喻西王母的车驾性仁慈，为民间祥瑞的独特代表。传说里，它是神、仙的坐骑，麒麟地位仅次于龙，谓之仁兽。

⑥羽盖淋漓：喻西王母的车驾行进通畅驰骋。羽盖，古时以鸟羽为饰的车盖，指西王母车驾。

⑦孔雀扇：用孔雀尾制作的长柄大扇。

⑧交梨：道教经书中所说的“仙果”。《真诰·运象二》载：“玉醴金浆，交梨火枣，此则腾飞之药，不比于金丹也。”

⑨宇县：犹天下。《史记·秦始皇本纪》：“大矣哉，宇县之中，承顺圣意。”裴駰集解曰：“宇，宇宙；县，赤县。”

⑩南面：古代以坐北朝南为尊位,故天子、诸侯见群臣,或卿大夫见僚属,皆面南而坐。帝位面朝南,故代称帝位。

⑪三尸：指道教的三尸神,是兼管监视、告密、教唆、破坏等种种恶行的驻身神。

⑫董双成：西王母的侍女，替王母掌管蟠桃园。相传王母与汉武帝相会时，便是由董双成在一旁奉上蟠桃。

⑬酒阑：酒席完毕。阑，尽。

⑭云和笙：云和，山名，以产琴瑟著称，因以为琴瑟琵琶等乐器的通称。

⑮歌钟：古代铜制打击乐器。

⑯青玉五枝灯：一种灯具。《西京杂记》载：“汉高祖入咸阳宫，秦有青玉五枝灯，高七尺五寸，下作蟠螭，口衔灯，燃则鳞甲皆动，焕炳若列星盈盈。”

⑰蟠（pán）螭（chī）：盘曲的无角之龙。

【诗歌简析】

这是一首叙事诗，诗大致取材于《汉武帝内传》，全诗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言汉武帝为迎接西王母的降临，做了充分的准备。第二部分言西王母到来之后，赐食“交梨”，并许诺他吃了之后可以长生不老、永为天子。但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武帝“炼魄”、去“三尸”，加强修为。武帝满口答应，并欣赏了西王母的音乐。第三部分言西王母走后，汉武帝无视王母劝告，仍然“七龙五凤纷相迎”、“ 志骄”不改，四处巡游。最终只能歌钟将暮、花落成雪、五枝灯灭。诗人通过汉武帝的故事，告诫那些妄想寻求长生但是又不修心性、骄奢淫逸的人，如果不从自身严格操守、节欲炼魄，就连神仙也帮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