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河采风笔记

1.红河冰瀑布

　　早听说红河峡谷有一个特大冰瀑布，原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是往来时在车上遥望过，更在入冬后县摄影家协会群网上见过，摄友们都为之倾倒，他们已经“长枪短炮”轮番“轰炸”，照片频频亮相勾起我的拍摄兴趣。不凑巧我的相机突然坏了捎去在外地修理中，所以他们未叫我同去很是遗憾。上周末相机修好给我了，在他们的鼓动下，我终于成行，和七、八个摄友分乘两辆轿车前去，算是圆了这个梦。

　　准确些说，是二0一三年元月十三日暖阳关照的那天下午1：30我们抵达的。没有雪的冬天真不应惯叫冬天，可惜今年又是一个暖冬，12月20几号，传言是世界末日了的那几天，下了场雪确实冷了几天，再就暖和了。早晚有点冷以外，再就一直暖和着，没有下雪，中午穿着棉外衣有些热，就想脱下。已经来过的同伴提醒我别脱，说小心感冒，现在毕竟是冬天，而且瀑布下面阴冷。

　　红河其实原名洪河，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前都称为洪河。文革中，全国山河一片红，也就把洪河改为红河，一字之差却留下了红色革命的痕迹。再说红与洪又谐音，所以人们就叫成红河了。后来也没人纠正，因为“洪”人感觉与洪水相联系，似为不祥之兆，故更改后也为人们所认可。追根溯源红河是泾河的一个支流，它起源于宁夏泾源县的弋家沟，流经宁夏固原、甘肃庆阳、平凉三市无数个乡村，十沟八岔，经过千曲百折的走动，终于有了气势，中出峡谷进入大川（泾河川）后与泾河一道奔腾向东，成为渭河的一个重要支流向东流去。从河道的深窄而言，洪河在发大水之时，很是汹涌。在远古时期，这里汹涌的冲刷给河床留下划过的道道深痕，至今依稀可辨，十分惊人，这些足以表明昔时河水的凶猛，水量的庞大。且凝聚的冲力之大，肯定不像东去的河水，总想着悄然上岸，在这里懒散地形成一个内陆的湖泊，可惜由于川道太窄，而地质结构又以红砂岩石为主，坚硬而不可破，只好忍痛离去，在这里冲刷成一条深沟似的弯弯曲曲的峡谷。偏这水又很纯净，至今也没有污染，养育了河道两岸纯朴的人们。虽然他们远离尘嚣，但是耕读传家的习惯却继承得很好，在毗邻镇原县、泾川县沿河而居的人们，长期与这河水土地厮守，彼此不离不弃，死死相守，互相依存的坚韧造就了洪河两岸人们的勤劳、善良的本性，千百年来相沿成俗。虽然这里交通不是很便利，经济不是十分繁荣，却占尽阳光充足、无污染、无大自然灾害的地理，因而造就了他们的日落而息、日升而起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世代相袭，相沿成俗。因此，虽然人们普遍贫穷了些，但却安稳，尘世的变迁、历史的烽烟与他们冲击不大，所以世代乐于在此休养生息，与世无争，生活得逍遥自在，怡然自乐。

　　红河大峡谷，正是位于下游，公路边鲜为人所注意的地方了。如果不实地察看，行路的人会发现不了它的存在，因为藏得极深，低调行事，所以不显真容，你沿公路寻找，绝对发现不了它。只是在冬天，或者夏天，只会发现那里有一抹冰凌柱，白皑皑地挂在阴山的山脚，并不会想到在它的下面，正汹涌澎湃冲刷出一个巨大的冰瀑布奇观。我是被摄友们引到跟前的，其实我以前也经过无数次，只是在去荔堡镇坐车上观察过，没有实地考察过，所以，我不算真正认识红河大峡谷，也就未曾领略过这峡谷中瀑布中的丰姿。那么这次探险拍摄，也算是一次处女探险旅游了。

　　在龙王桥村部下车，再向前走百米左右，向南的硷边慢慢行走，就极易发现它。而且沿这个偌大的足有一千多米曲曲折折、深有五、六米的峡谷，再向西南方向行走，是极易发现这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冰瀑的。沿草坡缓缓找路下到谷底，这才发现这里的隐密。原来，在南边阴山足有三百多米的齐崖的树根下，突然冒出来了几眼滴泉，而且这些泉眼密布成线，水量丰沛，在夏天可以点滴成雨，极似雨帘，更有绿色苔藓，在那里缠缠绵绵，故而冬天极易成为冰瀑，宽约五十米，高宽二十米不等，白色的柱线，极为壮观，夹杂着黄土的掺杂，所以那些瀑布中，掺杂着一些黄色，就使得这瀑布不单纯是白色了，样子极像黄果树瀑布，斜斜地挂在那里，很调皮地模样让你猜不透，它究竟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瀑布下方，是从西边淌出来的洪河水了。在这里缓缓地渡过，面积有些宽的河床，却在不经意间又高高的落下，我们叫水跳崖了，而且这个弯曲的小瀑布是靠近北边的峡谷壁的，所以声小，而不易发现，但真正走到近前，因我第一个赶到却有些骇人的怕了。在瀑布下方，形成一个三角地带，因为长期冲刷，这里形成的水面看似平缓，却有些潭的幽深味道。我想夏天来时这里很凉爽，水不会太深，也就是一米见方的样子，但不知道有无暗流。听人说，夏天有人在这里洗澡、游泳真是一种享受啊。如果再携带美女来这里幽会、表白，那该是一种美丽的销魂啊，求爱成功的几率一定会盖过湖南卫视的“非诚勿扰”。因此有许多塑料水瓶、酒瓶还歪歪斜斜地扔在地上，足以证实，这里有人来过，而且还是很多的样子。在水冲刷不到的地方，高出水面有二十多公分的一块滩地里，长满了褐色的毛樱，高一米五、六左右，骄傲地扬起头颅的毛樱，此时有些衰败的样子。最为奇异的是，有些上结的五公分见长的穗子，人手一掸，尽然花朵似的向外喷射，慢慢腾腾地喷，几秒钟像定了发条一次性喷射出来，很是好看。这个毛樱，我知道是可以用来止血的，俗称“热狗”，它是中药上用的一种药，因为是野生的，也许因为人迹罕至的缘故，它们除了像我们这些探险旅游、摄影采风的拨弄它之外，当地人不会轻易动它的。所以，沟里的这些野芋子是没人收割的，慢慢地生，慢慢地长，自生自灭，无人问津，倒成了寂寞瀑布的最忠实伴侣了。

　　我在想：水清则无鱼，太静则无鸟，太远则无名。如果这里有鸟来朝仪，有鱼儿在这里嬉戏，那该是一种什么情景啊！可能这里的阴冷，不适合这些动物的憩息，所以这水就是那么纯，那么静，千年万年都是这样的。并不会因为人们的发现、造访而改变其本性。人和景如果居住远离闹市区，想出名确不容易，但想长寿确很容易。可见大自然对人对物都是公平的，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是符合生存的法则的。从这点想，我真喜欢起这深幽的瀑布，这白花花被冰凌所覆盖的河床与瀑布了。虽然因为是暖冬，所以下面冲刷开的河面，还在静静地流。但我想，冬去春来，这里山花烂漫时一定还很美。原生态的美是最真实的，也是不容亵渎的。不是因为美丽存在的水，更不会因为季节的更替而招惹人呢。在大自然的博大胸怀面前，人永远是渺小的。就像摄影，再好的技术和再好的相机，也捕捉不完大自然的大美至爱！大美不在繁华闹市中，而在人迹罕至中，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谁也模仿不了，谁也不能不佩服的。

2.龙王桥

　　在领略了红河峡谷瀑布的美丽之后，再沿着河道向东慢走，或者沿谷底爬坡上来，沿公路再向前，约一千一百米的地方，你朝峡谷看，会被一孔石头曲拱桥，这个奇特的桥所吸引。峡谷在这里拐了个弯，是个S型的弯，谷深三十米有余，谷壁为粉红色的岩，岩上下面被冲刷得像个壶状，奇怪的突兀出来两个巨石，均像个龙头似地彼此遥望，在不到一米见方的地方，还是终于分开了，让人想象当年可能是合着的，可惜因为水的冲击，使它们泪眼婆娑只能彼此隔谷相望。这个突出来的两块岩石上，建有一座石桥，长约五十见方，桥中间的栏杆下方，刻着“龙王桥”三字。这就是闻名陇东的龙王桥，红河乡政府所在地村子的名字，就是这“龙王桥”。

　　关于这龙王桥，原来有一个优美的神话故事。

　　从前，有一个放羊娃赶一群羊在红河岸边放牧，突然满天黑云密布，雷声大作，大雨瞬间就下来了。正在这时，忽然看见离他不远处的红河两岸，有两块石头正在往一块长呢，而且长得很快，快要合拢了。他高声吆喝：“快来看哪，这里有两块石头往一块长呢！”话音刚落，两块石头就不见长了，中间留一个缝隙，人们发现了，都埋怨这放羊娃多嘴，要不然这石头长到一块，天衣无缝，就形成了一块桥，两岸的人出行就十分方便了。后来，人们在这两块石头上砌成桥墩，建成了一座石拱桥，起名“龙王桥”。并在旁边还建起了规模宏大的龙王庙，每年农历2月初2那天这里都要过庙会，以庆祝红河龙王所给予当地的恩赐，并祈求五谷丰登，风调雨顺，红河水顺河道自然流淌，不要泛滥，影响两岸的农作物。说来也怪，龙王庙建起来，龙王桥建起来后，红河每年再暴雨涨起，也顺河道流淌，从未爬上两岸，影响农村农业生产。反而这红河水再旱未曾断流，没有污染，滋养着两岸的土地丰茂生长，人民安居乐业，从未听说因为水患导致两岸人民财产损失，真是红河川人们的福祉啊。

　　细看龙王桥是在一狭长的峡谷上，建起的长有5米宽约2米的石桥。谷底像个深槽，凹型的谷壁上可以清晰地看见昔日巨大的河水冲刷过后留下的道道痕迹，真是触目惊心啊。如果遇到河水暴涨，站在桥上观赏这里就是惊雷霆万钧之势的河水冲击力啊，一切污泥浊水，一切河底妄想留存的东西，都会被冲刷个殆尽。这是个宽约五米的深峡，两岸都是红砂岩石结成的。这种砂石坚硬而耐磨，经年不衰，耐冲刷，又耐寒，风化不是很严重。沿两壁直立直下的谷体，往前走，却是宽阔的河床，唯有这里像锁水之关，狭窄而急迫，可以想见当年那海水冲击岩石那刻所留下的凶猛，那惊心动魄，真让人不敢睁眼啊！现在水小了，只有溪水样的河水在悄然缓缓地流下，所以人们可以下到河谷来观赏美景，感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神奇魅力。

　　假如不是这深谷冲涤而走出来的深峡，假如不是这红砂岩，这凶猛的河水该如何冲出去，在悬崖峭壁形成一道奇观，红河可能泛滥，放荡不羁，祸害周围是肯定的。从这点讲，龙王桥峡谷确实起了壶口的作用，是红河上的壶口奇观，是不容置疑，值得人们歌功颂德呢。

3.最美乡村医生

　　影友史龙、刘勇几天前喜滋滋告诉我：他们有个重大发现，红河乡最偏远村庄姚哈村，有一最美乡村医生，如果去采访一下，或许可以上中央电视台。此人名叫脱有学，现年五十多岁，仅凭本人残疾、拄着拐杖去乡卫生院开会，走上来回四、五个小时，就让他感动地流泪，而且几十年如一日，坚守偏僻乡村为农民送医送药，治病医伤，不计报酬，从这一点讲就应该去报道、采访。我被他们说动，星期天背上相机跟他们同行，算是初次认识了脱有学。低矮的个头，瘦小的身躯，皮肤黝黑，见人就笑。我突然想起去年我给庄浪县云崖寺写的一首诗：

　　最使我放不下的佛

　　最使我爱戴的佛

　　千年的古佛在石崖开凿

　　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保存

　　烟熏火燎的模样十分可爱

　　他跟我的肤色相近

　　更和守寺的居士相像

　　皮肤黝黑 心地善良

　　看穿了世态炎凉

　　红尘更替

　　该走的都走了

　　该去的都去吧

　　知你一颗红心如香烟袅袅

　　只你一个山崖保留了千年的香火

　　延续不断西北人的执着

　　还在暗的灯下读着经卷

　　千难万难感人心弦

　　脱有学就是一个皮肤黝黑、心地善良具有强烈爱心的山里人。

　　红河乡姚哈村，在我的记忆里并不陌生。七十年代初，我随父在丰台中学上学，那时勤工俭学，初中年级和高中年级义务劳动，都去到姚哈、柳王沟里拉树。高年级学生负责伐树，拉大的，我们初一、二年级学生负责拉檩条或枝干，丰台中学那些老教室，就是我们那几届学生拉运回来，修起的。所以，我曾经自豪地对后来的学弟、学娃说：丰台中学是我们那时候的学生修起来的。记得，每班分成几个组，四人一个架子车，背着开水、蒸馍，走上去，又走着回来，来回三十多里地仅走就让人累倒了，还别说干活呢！只记得那些沟很大、很深，路十分陡峭，人普遍生活得十分艰苦，东沟一户，西沟一户，人住得很分散，狼过去都没人赶的地方，却还忠诚地住着人。那些人真不容易，班里的好多同学都会驻校，一周一回去取馍。此后我们都对姚哈、柳王的同学刮目相看，老师再也没有因为这些孩子迟到、早退批评过，反倒他们都很自觉，一些同学还因为吃苦性强，刻苦用功，考取了大学、中专也不乏其人。

　　脱有学因为身体残疾，是一生没有走出姚哈的人，也是一位不打算走出村子，终身呵护守候大山深处的赤脚医生。在我们再三问询下，这个黝黑脸膛，貌似坚强的汉子，忍不住流下了泪水。他说他生来命苦，小时因为狼患他腿上留下残疾，现在肌肉萎缩，虽然勉强地活着，但仍然觉得身体每况愈下，虽然曾经做过两次手术，但这要命的顽疾，使他痛不欲生。要不是两个孩子一个外出打工，一个正在上高中，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真的不想活了，轻生的念头他已经想了好久了。老婆现在也出外打工，在平凉市一家洗衣店里做零工，剩他一个独立家门，每周还要给上高中的儿子蒸馍，真是生活的不容易。原来在村卫生室抓药，现在担任乡村医生，一年报酬就是600多元，一年下来挣不了多钱，纯粹是在为人民服务，因为身体残疾所以进药、买菜都是工骗工，充其量就是把出诊费抵顶了往返车费，他几乎一年没有什么报酬。欣喜的是几十年如一日，大家都信赖他，帮顾他，他也几十年没有出过医疗事故。良好的信誉换来了大家的信任，他也乐于为大家服务，按他说就这一技之长，为村民服务他心甘情愿。好在今年联村联户、富民为民行动开展以后，他是县卫生局长马新恩联系帮扶的贫困户。马局长曾多次来他家帮扶，给他支援了多台医用器械：如医用冰箱、电子烤灯等设备，重新帮助他树立了生活的信心。业务上他刻苦钻研，不断上进，前不久还报名参加了全市乡村医生资格考试，结果尚未公布。但他的使命感、责任感无论风吹雨打，艰难困苦，为民服务的执著永远不改。

　　患者的呼唤，就是无声的命令。这不，刚接到邻家一个小伙子打来的电话，要他去给他妈妈输液，患者是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刚刚住院回来，每天还要继续输液。他背起药箱穿起白色工作服，迎着太阳出发了，望着他迎着太阳金光一瘸一拐，艰难走向山坡的白色背影，在场的人都眼睛湿润了。他像位吉祥鸟，虽然笨拙，虽然慢悠，但却是全村老百姓信赖的保护神，从不厌弃，从不飞远，就在这里维护一方平安。这不是最美乡村医生是什么？就像这山峦上的蒿草一样，默默无闻地守候着贫瘠的土地，永不放弃，也不分离，它就是这最偏远山区最美的一道风景。

　　虽然身体残疾，虽然家庭困难，虽然他入不敷出，虽然他单薄的身体像要被风吹走，但他走出的每一步脚印都是最踏实最美丽的，他的倒影他的白衣天使的形象，确实无愧于陇上最美乡村医生的称号！我的同行者，无不感动，都悄然举起相机，拍下他迎着晨光艰难爬坡的剪影！他的美在风里，在黄土地道上，他的美就在眼前稍纵即逝，我们没理由不证明他，着迷他，赞美他！脱有学，你是好样的！真心祝愿你早日走出困境，生活步入小康，身体天天健康，最美乡村医生的路永远走下去，越走越宽，越走越稳。因为你身系全村300多口人的健康，一定会像房前屋后的老柿子树，虽然容颜苍老，但心永远年轻，奉献给人们的红红的柿子，就像一个红红的灯笼，永远照亮山村的天空！

　　好人一生平安，好树永远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