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泾河流域石窟图解》跋 1

历史还能看见

这并不奇怪，历史还能看见，千百年前的那些情景还能看见，北魏、隋、唐、五代、宋、金、元、明、清代原创的建筑还能看见，原创建筑时发生的故事还能复活。

当你触摸着石窟，走进泾河流域石窟网，你会突然明白，历史还在这里凝固，还能看得真真切切。历史就在悬崖上，历史就在石头上。

我多次重复着说这个话题，这是渺不可觅、很奇怪又很正常或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就是历史正剧已经拉上了大幕，历史舞台上的主角今人谁能看见？能看见的，只是古代军事设施的长城，等等，。

而世袭王朝的都城、封地，只留下了名字的宫庭、街道、城墙、市井却无踪无影了。不可一世的、雄才大略的皇帝经营江山的皇宫，金碧辉煌的殿堂、后宫的黄金屋、帷幔后的颜如玉，都成了黄土。权力的欲望、万岁的理想、占有天下的野心凝结成高大的建筑，建筑与天比高，但都到了地下。

即使创造了当时天下最高文明的汉唐盛世、创造了当时最高文明的智慧随着标志性建筑从地面之上的消失而消失了，能看到的历史到了地下，历史从地下的陵墓中、建筑基础中一点一点的挖掘出来。

我们精神的源头是国学的载体，国学主要的载体是孔子、是儒家，其物化了的号符号，依稀可见。

比较之下，能看见其历史最多的遗迹则是佛教遗迹，是遍及沟沟壑壑的佛教石窟，佛教遗迹无处不在，只因为它和石头的大山相连，石头的大山存在，佛教石窟就存在，当时为传播佛教，必须要远离世俗欲望，选择了没有人烟的荒山野岭，正因为如此，它才比较完整的保存了下来，在这一点上，我们要重新认识佛教文化的超然、远见，佛教石窟地点的选择，不仅仅是追求清静，逃避现实，而是能够保存下去，保存到今天，存在于未来。

除过文物保护单位之外的时空，太多的大大小小、数量惊人的不起眼的这些石窟，还不被历史学家、考古学家所知道。因为它们太平常，正如今日的农民工，是农民工把历史抬进了现代，世人却视而不见。创造普通石窟的主人知道在千百年之后，因为它们没有什么地位，因为它们远离热闹的地方，它们反而存在了下来，这正好是历史的大幸、人类的大幸、智慧的大幸、文明的大幸，它们正好是今天可以看见的历史，今天可以看见的丝绸之路。

铁路、高速、省道、县城、就地城市化的前农村，还有煤矿、油田、工厂、高楼大厦、住宅小区、新农村民居，正在毁掉石窟，遮挡石窟，这些和今日的农民工命运一样的石窟，正在一个一个的消失，因为它们无法离开热闹起来的新型城镇，它们的命运只能在当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