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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粪

2012年02月03日 来源:网络 点击数:

  少妇黑夜行路被跟踪,有人抢劫,偏远山村老婆难讨,有人抢婚,媒体报道日本核泄漏,有人抢购……抢的事例不胜枚举,“抢粪”一说,恐怕鲜为人知。

  杨柳湾,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有江南水乡的味道,其实她是内陆腹地泾川县城郊的一个村庄。一般来讲,离城近的农民头脑相对比较活泛,生活也宽裕些,杨柳湾也不例外。早在上世纪80年代,市场开放不久,杨柳湾的村民便有人开始利用搭结县城、水源充足、土壤肥沃得天独厚之优势,在自家耕种的一、二亩土地上经营露地蔬菜。种菜比种粮有明显的经济效益,到了90年代前半期,杨柳湾的绝大数农民都以种菜为营生手段。农谚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要想菜得顺溜、旺实,也得靠粪养活。那个时候,谁家的菜长得惹人眼,很大程度上就说明谁家的菜地肥上的足。现在人们生活水平高了,科学技术也发达了,冰雪封盖的寒冬腊月照样能吃上绿油油的辣椒、脆生生的黄瓜、红喜喜的番茄……只要能想到的,基本就能吃到,这都是反季节蔬菜的功劳。反季节,其实是一个让人多思的名词,这里的“反”,显然是相反的意思,但何尝没有挟裹违反之意呢!利用所谓科学的手段,违反了的生命的本来面目,其后果喜忧参半。喜的方面自不必说,忧从何来,人人皆知。无公害蔬菜、绿色蔬菜已成当下市场的新宠。那个年月的杨柳湾,就是一个绿色蔬菜的生产基地。杨柳湾因为广种蔬菜,在方圆百里声名鹊起。杨柳湾人菜种得好,得益于菜农把“粪”抓得紧。他们不嫌脏、不怕丑,半夜三更起来挑着粪桶彳亍在街头巷尾,成了当时县城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杨柳湾几乎家家种菜,家家需要有人承担早起挑粪的任务,能挑到粪,菜就长势好,拿到市场上就卖得快、卖好价。用有机化肥容易导致土壤板结,菜味不正,况且又增加生产成本,菜农都懂这个朴素的道理。粪,在杨柳湾菜农的眼里非但不是污秽之物,而是视为宝贝疙瘩,有了粪,就等于口袋里有了钱。于是,挑粪就成为菜农家中的重中之重,有些菜农在地里累了一天,回家一进门,女人烧水做饭,男人就一声不吭地挑起粪桶去寻粪。尽管人人都要吃喝拉撒,但人人每天就那么一小团,及时人很多,也常常供不应求。一些菜农也会挑着摇晃的空桶,耷拉着脑袋回家,嘴里还喃喃有词:另寻机会吧!的确,并不是每个挑粪人每次都能满桶而归,毕竟人多粪少嘛!粪,成了那个年月的稀缺资源,挑粪,有着激烈竞争,抢粪,便成了一种当然。“抢”,不是撸起袖子、抡起胳臂跟人干仗,而是比拼谁起得早、谁会寻机会、谁有人缘。看似臭臭烘烘的活,其实里面有学问、有人生。

  县一中是一所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人才辈出的名校,就坐落在这个人勤菜旺的村庄。那时,她还是一个完全中学,初、高中总共约30个班、1000多学生。由于学校师生众多,作息规律,粪便充足,杨柳湾的许多菜都盯上了一中的一排排茅坑。为了能挑到粪,菜农们要赶在学生到校前就守厕待便,去的迟了,连小便也会被人舀得一干二净。挑粪得选准时机,需要耐得住寂寞,忍得住严寒,有时候在厕所门口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夏天还算好受些,要是冻彻入骨的冬季,挑粪人搓着手,猫着腰,跺着脚,那情景让人顿生怜爱。

  90年代前期,我在县一中念高中。我们教室在学校的最后边,隔条路就是学生厕所了。上午第二节课下后在老师的促使下,草草做完广播操后,就聚在教室左侧屋檐下说闲话、侃大山,打发无聊乏味的课间十几分钟,这个时候是学生们成群结队如厕方便的最集中期,也是挑粪极好的时机。要是家里有富于劳力的话,在这个时候挑粪保准满载而归。几乎每天能看到一个如期而至的挑粪菜农,身着褪色的中山装,戴顶那个年代流行的绿色军用帽,声旁摆放着两只发旧的塑料桶,扁担靠厕所墙立着,他人默不作声伫立在厕所门口不远处,像是在静候一种必然的期许,又像是在等候远方的客人。铃声骤响,学生们奔跑着返回教室,那挑粪人像听到什么命令一样,霍得一下,拿起扁担挑着塑料桶就走进了厕所,反应之快与等候时的他木然判若两人。

  时光荏苒,近20年几乎倏忽而过,杨柳湾的露地菜逐渐被临近一些村庄的温室、大棚蔬菜取而代之,大量的菜农也改行另谋生计了。抢粪,在今天已全然成了一件稀奇古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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