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红军楼”

从西安经由礼泉、长武去往泾川，一路满山翠绿，春色明媚。时值西北高原的春天，山谷里和塬上吹来的风里带着绿叶和花香的味道。来到陵园，献花，祭奠，听解说员讲吴焕先的生平事迹。墓地是新修的，纪念馆也是新修的，四周还没来得及种上松柏。

第二天早晨，去参观八十年前的战场。汽车在塬上走了十多分钟，在一座两层的土楼前停了下来，陪同的朋友介绍说：“这栋两层的土楼，叫‘红军楼’。八十年前，红二十五军抵达羊圈洼后，因村子里的民房大多数为窑洞，唯有土楼鹤立鸡群般地立于塬上，再加上它位于羊圈洼村子的中心，房子又高，视线好，所以被作为军部临时指挥所。”其实，土楼的高度并不高，也就六七米高的样子，可与四周建于沟壑边的窑洞和土舍相比，它就像力拔山兮的壮汉立于塬上。土楼的一侧就是小院的大门。进入院门，正前方立着一块石碑，黑底白字，写着：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革命遗址纪念碑。土楼分上下二层，楼梯倚墙而建，用土块垒成。直上不用拐弯就到了第二层的房子里，房间狭小，一个土炕占了一大半。站在门前的土梯上，羊圈洼就尽收眼底了。普通的小土楼，因吴焕先在这里指挥了四坡村战役而辉煌留名。

从“红军楼”来到塬头上，朋友用手指着当年红二十五军过汭河的地方，青草丛中一条蜿蜒的小径，绕着土壑到了川下。因为昨夜的雨水，汭河水面宽了许多，站在塬上，就能听到它欢快的浪花声。1935年8月21日，吴焕先指挥了一场辉煌的战役，全歼敌军。不幸的是，吴焕先在这场战斗中壮烈牺牲。2009年，吴焕先被评选为100位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做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在关于吴焕先戎马征战的记载中可以看到，每当红二十五军陷入绝境之时，作为指挥员，他都是把生死置之度外，每次都会主动承担阻击敌人的任务。四坡村战役、掌曲塬上的“红军楼”，是吴焕先英雄精神的生动写照，更是历史功绩的见证和永远的记忆。

吴焕先牺牲后被安葬在汭河南岸汭丰乡郑家沟村宝盒子山脚下的一处沟凹。几十年来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坟茔，2016年泾川县委、县政府拨款修建吴焕先烈士陵园。陵园在公路南侧的原址上修建，坟茔两边建有纪念馆，坟墓用大理石重修，四周修了护栏，两边立有纪念碑。左边的第一块纪念碑碑文言简意赅地记录了英雄的生平和任职经历。第二块纪念碑文为李先念所题“功勋卓著”四个字。

在吴焕先坟后的土坎上，有一条细如羊肠的小径斜伸到了塬上。每年到清明节和八月二十一日英雄牺牲的那天，就会有不少仰慕英雄的人自发地来到墓前，或献一束鲜花，或在坟前敬上一杯酒，鞠三个躬。如此场景，几十年未曾间断。我蹲下身子，轻抚着浅灰色大理石的墓碑，立在顶端的红星是那样的光洁而闪亮，草书的“吴焕先同志之墓”一行清晰的字迹刻在碑石上，牵着我的目光缓缓地滑过。我仿佛看见一张英俊清秀的脸，又恍若与那闪亮的目光相遇，耳畔尽是充满着哀伤的汭河流水声。

快要离开陵园时，我遥望汭河对岸的羊圈洼，“红军楼”巍然挺立着。我仿佛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举着望远镜正朝我这里瞭望。千军万马的吼叫声，震动着陇东高原的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