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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九四年那个香港的夜晚~红戡!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我泽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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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年那个香港的夜晚~红戡!  发帖心情 Post By:2007/10/10 17:05:48 [只看该作者]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十七日香港红戡体育馆的夜晚是个象征,是中国摇滚音乐的开始。那年窦唯25岁,何勇25岁,张楚26,经此一夜遂号“魔岩三杰”。那一晚还有“唐朝”,其中贝司手张炬
  二零零七年的今天,何勇隐居窦唯癫狂张楚失踪,唐朝贝斯手张炬1995年5月11日死于车祸。现实就是这样,一切都会过去,这是必然。有谁见证过他们意气风发的青春,是那些在现场完全被震撼的歌迷,还是多年后风雨如晦黑夜里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我?又有多少人会一生一世缅怀那不可一世的夜晚。那夜晚,人声鼎沸。窦唯登台,黑衬衣黑西装,眼光明亮,平静,纯真,执著单眼皮,嘴抿着,但肢体传达像是随时会疯狂喷射的火山,他带眼镜时像书呆子,走到舞台上他就是王,书生意气的王,脸上是庄重而执著,幕布缓缓升起,张嘴便唱:矛盾`虚伪`贪婪`善变`幻想…战争`和平`…伟大`渺小`…幸福在哪里,幸福在哪里?-----“高级动物”。红戡体育馆内一片安静,资本主义香港从没有看过社会主义中国大陆的地下摇滚,更从未见过那样的歌词和演奏方式,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口哨四起,是为中国摇滚音乐里程碑的开始。
  九四年天后王菲还叫王倩文,年轻,对音乐有理想,有个性。九四年的窦唯也是如此年轻,他带着中国摇滚音乐代表人物的光环,站在香港最高舞台上,却像个大男孩时而高歌,时而撅起嘴巴,时而低头羞涩微笑,时而癫狂抖动身体表达他对这世界的质疑与愤怒,摇头晃脑,无所畏惧。那时候世界是属于他的,是属于他跟乐队,属于他跟王菲,属于他跟摇滚,他们是天地下最般配,却不曾想两个天才结合也许是场灾难。不曾想人生的道路会如此漫长。
  张楚上来,认真坐到凳子上,周围都暗下去,舞台只聚光在一块地方,锅盖式头发,皱皱的黄格衬衫袖子长了一截,挽起来露出部分手臂,皱巴巴的牛仔裤,像无辜的孩子,小眼睛闪烁。他说:我总有种荒谬感觉。他大部份歌曲创作的时候都是走在路上。北漂摇滚一路坎坷,张楚经历许多孤独无奈的事情。只为了心里那个梦想。音乐声起: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他唱到:我喜欢鲜花,城市里应该有鲜花,即使被人摘掉,鲜花也应该长出来…….。他在传达委屈,孤独,传达离开故乡的思念。一段唱完,他长长出口气,仿佛他不是在有几万观众的香港红戡,而是在家里述说他的委屈。一曲唱完,他没起立也没聒噪也没任何激情亢奋,他还是坐在那个舞台中间的凳子没动,只是眼中有了明亮的光,他说:好了吗?来。于是开始第二首歌:上帝保佑吃饱饭的人们。
  其实我最喜欢张楚唱的《姐姐》,多少年每当寒冷寂寞时候会听听这首歌,温暖,姐姐是每个男人最可依赖的温柔。可惜这一晚张楚没唱。
  何勇登场是疯狂,骄傲,锋芒逼露,脸上的狠与拽是主人般的高高在上。他摇晃身体节奏紧密,吉他变成他的武器,他吼:“姑娘姑娘,漂亮漂亮,香港的姑娘,你们漂亮吗?”?他猛然跃起高高跳下,多么肆无忌惮,多么野性猖狂,摇滚新生力量在香江夜空怒吼,无比舞台表现力彻底征服一切,何勇真是不入疯魔不成戏,不亏魔岩主力。
  之后是“垃圾场”,再之后是 “钟鼓楼”。我始终认为“钟鼓楼”是那晚演唱会最高潮。当时全场安静,出来是中年男子穿大褂脸色冷峻,端坐着,一丝不苟。弦乐响起,疯狂何勇也很安静,他介绍道:三弦演奏,何玉生,我的父亲。全场掌声一片。然后窦唯手持横笛出场,伴奏响起是一段悠扬曲子,何勇幽幽唱道: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面,这里的人们,有着那么多的时间,他们正在说着谁家的三长两短,他们正在看着人们掏出什么样的烟…….。完全抒情式直白描述,狂野何勇也变成邻家大男孩,声音磁性低沉,述说了百年老北京辛酸苦辣,展示市井画卷,毫无摇滚气息。
  一段完结,何勇低头沉默,之后风格突变,曲风突然风魔撕咬割裂,平静何老爷子手上拉锯,弦乐开始尖锐悬荡去来,台下乐迷也全场起立,跳跃,呐喊,冲击,鼓掌,聒噪,混乱。台上主唱何勇重陷癫狂: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家呢??上下一体,歇斯底理悚然动容,是为摇滚真实力量!
  我以为,对那晚的总结以及那晚对中国流行音乐启示,那场演唱会策划人之一张培仁的文字是个准确恰当的描述,现摘录如下:1994年12月17日晚上8点,窦唯、张楚、何勇以及作为嘉宾演出的唐朝乐队所参加的「摇滚中国乐势力」演唱会在香港红磡体育馆正式开演,现场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和近万名香港观众。在此之前他们很少有机会亲眼目睹来自北京的新音乐丰采,而在香港这个中国人的娱乐重镇 中,红磡体育馆向来被视为偶像与巨星的舞台,人们在这里一向只为娱乐而来,在声光舞影中求取一夜欢乐。
    没有一场演唱会像这天一样,没有熟知的偶像,没有华丽的衣裳,甚至没有人带着香港演出中惯见的哨子和萤光棒,他们空手而来,这是一个没人见过,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演出。在没有人能预料到的状况下,这场长达三个半小时的演唱会,几乎全程陷入了不可思议的壮态。红磡体育馆历来严格的规定阻止不了上万名决心要站起来的观众,他们用双手和喉咙舞动、嘶吼,他们用双足顿地、跳跃,连向来见惯演出场面的媒体和保安人员也陷入了激动的情绪中,在香港,几乎没有一场演唱会像这样疯狂。
    隔天港台的报纸大都以空前显著的版面报导这场演出的盛况,「摇滚灵魂,震爆香江」、「中国摇滚,袭卷香港」、「红磡,很中国」许多评论文章先后对这场演出做出评述,更多文化人和音乐人先后发表许多意见,大家都对演出当天的热烈反应做出高度评价,也同时提出了一个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北京的新音乐乐手们带给港台的冲击正式来自于此,他们首次证明偶像不是一成不变的神话,在香港,这个华人娱乐工业的中心里,有上万个群众同时疯狂于「真实」的力量;他们首次证明,来自丰厚大地母亲的文化养分能够让人产生新的视野和想象,他们见到了久违的音乐本质,发现这是和灵魂相通的线路,因而抛开了惯有的矜持,呐喊疯狂。而带给港台唱片夜与媒体的冲击也是来自于此,他们开始相信,商业应该只是一种流程,一种制度,商业不是一种音乐形式。
    这次演出首次结合来自中港台各方的工作人员,他们都对中国人的文化有一种强烈的使命和想象,他们大都相信中国人将会有更繁盛的文化景观,那也不是来自于虚构的娱乐幻境,而应该是来自于更真实广阔的创造力量,他们在这场演出中,都看见了这样的希望。
    而对于长久和北京新音乐乐手共事的工作人员如我,并不能维持太久的兴奋,至少兴奋是不够的。我们看见过去十年来,他们在音乐中如何投注全部的生命,我看见他们每一个音符都是生命的延伸,我看见他们对音乐深刻的感情,在香港所带给人们冲击热潮并不是他们创作的目的,在香港,他们公开告诉媒体,北京才是他们生命的源头,中国才是他们创作的根,对所有流连于商业体制中寻求发财致富的人们而言,他们的想法几近不可理解,我们却觉得,这才是中国新音乐的本质,站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有更多的未来要去面对,有更遥远的任务在等待,香港演出的成功,只是一开始。(张培仁1994/12/20 )
   唯一缺憾是唐朝的演奏时间太短,他们作为嘉宾表演“飞翔鸟”,丁武声音穿透性果然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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