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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从60万年前到60年前

2013年02月17日 来源:晚霞撷朝露 点击数:

《凡人琐事实录》 第一部 《晚霞撷朝露》

刘玉林著  

序 从60万年前到60年前 —— 张怀群

  人类历史大书本来很薄,因为几十万年间原始人类的行为丢三落四了存在之物证,谜团和疑问把这本书填充得很厚了。又因为几万年间智人的存在行为增添了新的疑问,这本书变得更厚了。经过几千年间古人的文明实践,消解了一些疑问,这本书变薄了。又经过几十年间现代精英的解释和理解,这本书又开始变厚。现在,我们正遇到了人类历史大书最厚的时期,厚得不可想象,成百上千个学科把本来很简单的事情用程序和学问弄得人类自己不能解释自己,就遭遇了知识爆炸或信息爆炸的21世纪。

   在很大的地域范围里,有为数太少的人,他们能把几十万年、几万年、几千年、几十年间的人类经历梳理得很清晰、简捷,他们往往从一片屋、一座城、一个县作为点,作为入口,能引导我们进入面上的人类历史风景线上的经纬框架,使我们聪明,使我们轻松,使我们能说清我们自己。发现或创造了文明成果的人,对他的人生价值评价迟早是要从点到面出现的,只要是中国的成果,就是世界的成果,因为无论多么杰出的人物,都是在点上成功,在面上成名,以点上的文明成果影响、改变面上的人类生存状态,刘玉林先生就属于地域范围很大的面上出现的人数很少的人。

  很多的人都知道,泾州从商周到隋唐宋一直有辉煌的名声和真实,朝廷对它格外器重,由于在几千年间的战争中,往往从陇山至萧关左右的口子里有戎、羌、匈奴、吐蕃等古代民族突然涌出,直取长安,先入长安为君,后人长安为臣,但每每被泾州所阻挡,许多影响和改变了中国历史进程的特大战争,非常事件都与泾州连在一起。丝绸之路西出长安,泾州是收留和释放乡愁、乡思、乡情的千里苦行者圣地。西下的外国人游历几千里之后,终于翻越六盘山,标志着踏入了中国内地,接纳、揉和人类人之常情的第一座文明古城也是泾州,它让域外男女首先接受中国文化之洗礼,熨平旅途上灵与肉的创伤,中外文化自觉与不自觉间在此磨合,外国的文明使者在这里把胸襟收拾干净,再恭恭敬敬地去长安见神秘的东方帝国之大皇帝。正因为安定(泾州)有安定,长安才长安。泾州独特的地理位置是战争的绝好平台,丝绸之路的原创本意是中外经济利益的通道,幸存的或过往的人们随意间播种的却是文化的种子,挥霍剩余的正是文明物证,人走了,历史过去了,积淀在泾州的便是文化沃土。

  很多的人却不知道,泾州在商周至60万年以前,也曾经辉煌过,辉煌是石器敲击出的人类原始智慧之光,忽闪在整个地球之间,辉煌的标志是西距今泾川县城8公里处的大岭上有60万年前的中更新统时代的人类遗弃的生产生活工具,大尖状器、刮削器、石核、石片、砍砸器。它们埋没在我们常见的陇东地质品牌之一的沟崖上发淡红色、褐红色、紫红色的十多层古土壤条带中,刘玉林知道陇东高原这块黄土堆积的总年代,一层古土壤条带压缩了10万年的时光。这种条带在陇东随处可见,但只有在这些条带中发现古人类曾经使用过的工具即石器,才能证明这里是否是最早的人类居住地。而在城关中学当教师的刘玉林在1976年下半年的许多时间里,和何浩林老师在这里为中学农场平整梯田时,在寂寞中却发现了一大批石器。这时,他30多岁。

  1976年以前,陕西蓝田发现了蓝田人化石,是距今115万年之前的人化石。从陕西向西的甘肃、宁夏、青海、新疆正在期待发现人化石,但只有刘玉林在泾川发现了人化石。这是1976年3月的事,刘玉林在泾明公社当干部,当时是一个月月动土,年年挖坑的时代,改土造田和植树造林使地表层不断破裂也正好是发现历史的契机。在这之前,暴雨和洪水不时冲刷,历史的记忆以石头的形式不断地一闪而过,但对几千年间的千百万人来说,就毫无知觉地从这种发现的机遇中走过去了,也许曾经碰到过人类化石、石器,但他们不认识,而刘玉林就遇到了人类进化系统上处于晚期智人地位的人化石,他和人种特征与蒙古人种相符的智人代表“泾川人”实现了五万年之约。

  60万年前泾川这个地方已有人类活动,这是肯定的。他们会砍、会砸、会击、会钻、会刮削,这已经是熟食时代了,砍木头与砍骨头,猎取后生火,为了熟食美味而阶段性定居,刘玉林在大岭上发现的40多件早期人类制作出来的旧石器,足以证明了60万年前泾川一带的人类存在。

  5万年前的泾汭河川,人类依水流而居,在泾汭流域的河谷、沟圈,水波倒映着山崖,披毛犀、野马、大象从容自如地来去,健美的女子们用粗糙的石头或骨头打磨件装饰着性别互动中的审美,友好的生态环境让所有生命尽享天性中的快乐。20多年前,围绕刘玉林的发现,我们就说,中华和世界的人类学史、地理史、地质史、历史地理版图,必须修改,修改的这一个点就在泾川,是因为刘玉林的发现而必须改写以上历史。

  一直到了今天,推介甘肃的文献、文章要说甘肃人类出现方面的第一句话,就是甘肃在60万年前就有人类活动,就是指泾川大岭上人类活动地点。而甘肃必须要讲甘肃人类进化系统和人种特征,就要说最早出现的人类代表是“泾川人”。

  在文化大发现和大创造的当代社会,人的智商革命和技术革命进入了不可想象结局的关头,在这时候,我们更坚信,刘玉林发现的大岭上、泾川人,肯定让冷静后的21世纪写入21世纪版的《中国通史》《人类学史》《辞海》中,这些权威地令人毕恭毕敬的典籍,因为刘玉林的发现必须在泾河流域这一地球村落里修改对它的记载。改写古人类史,对刘玉林这样的发现者来说,也就不是神秘的事。在他30多岁的那个时期里,他把泾川的合志沟、牛角沟、南峪沟、明武沟、宋家等每一条有发现意义的沟基本上都看透了,旧石器总与他不期而遇,泾河流域古人类住区让他填上了年龄、时代、文明特征。他的论文在《人类学学报》、《史前研究》、《化石》、《文物参考资料》、《考古》、《文物》、《考古与文物》等国家大刊物上不断出现。

  他这一生注定与国宝、文物有缘,在他七八岁时,他跟上爷爷去见瑶池沟的刘老道,刘老道摸着他的头说,你能靠得住!刘老道把清代王母宫《共成善果册》给了他,他保存到1952年,主动找上门交给了县文化馆。这就是有王母宫建自汉代、王母宫庙会记载和王母宫全图等内容的我们今天推介泾川西王母祖祠无数次引用的价值无限的西王母历史文献。1980年,他顺其自然地到了平凉地区博物馆,他把散落在民间的,尘封在仓库的,暴露在沙砾层的,深埋在黄土文化层中的文物,一件一件发现、收购、动员交公或重金购买,20多年里,经他收拢了6000多件,使馆藏文物达到万件,成为今日平凉市博物馆的基本家底。

  他当了博物馆馆长之后,平凉地区七县市的地盘成为他发现历史的福地,先后发现了《平凉古菱齿象化石》、《宋代华亭古铜矿冶遗址调查》、《平凉新石器时代文化类型》、《泾川出土的古代官印》、《静宁金代壁画》、《庄浪龙眼山石刻造像》等等。

  他把泾州先秦之前的历史看穿了,但三千年泾州古城调查一直是他挥之不去的梦,他叫上弟弟刘成林丈量距离,发现了泾州古城北城墙位于兼山(虎山、五龙山)山脊上,西城墙在堡子沟东崖,东城墙在葵家山的寺院岭,南城墙在泾河边。北、西、东面现存城墙还有5220米,13个高大的城墙墙墩中有两个墙墩各高9米,顶宽5米,底宽9米。确定了泾州古城内古粮路、宝宁寺、大云寺、镇海寺、太阳寺、东岳庙、共池、两汉墓群、古城里、牛家城头、彩门城、盘顶子的确切位置,绘制出了一幅泾州古城图。

  刘玉林先生以天分和勤奋磨砺出了具有发现功能的双目,以不片面的悟性,以精微的诠释,复原了60万年前泾州地域间的人类生存状态,再现了5万年前泾川人人种特征,激活了我们先祖的音容笑貌。60万年和5万年,这个大数字概念中的生命世系和记忆空间,使随便就忘记了昨天下午经历的人不可想象。他又用一件件发现的文物构架起5000年历史隧道,隧道的末端是他构筑的这个隧道里放大的历史风景,几乎都是史书上的缺失或谬误,它让历史原地、历史原物说话,修改了前人局限性的历史结论,其成果的生命力足以达到永恒。我们曾经一直把5000年沧桑付于笑谈之中,多少皇帝,多少豪杰,曾经那么坚不可摧,那么铜墙铁壁,那么倾国倾城,那么光华璀璨,文明的细节和技术的根须密不透风,人生仙境中的灯红酒绿攥人魂魄,偏偏有一些文明就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些繁华和登峰造极倾刻间烟消云散,甚至连他们庞大的后裔人群的行踪也成了悬疑,人丁兴旺的世系链条怎么样也找不到衔接上限的环节。而刘玉林的发现,永远存在,永远辉煌。把他的发现成果和泾州一起放大,放大到陇右,放大到西北,放大到北中国,放大到中华民族和地球村,都有不可取代的品牌性质的地位和个性。

  他以文物发现构架了泾州这个点上的5000年历史隧道之后,在心平气和的太平盛世里,又引领我们走进了1949年以前泾川县城的历史,以亲眼所见、亲手去做、整体参与、细腻感受的一个个镜头,以春秋笔法,以不重复任何写作者的细节讲述,在平静如水的语言心态里,释放着历史巨人的深呼吸,一口气素描了60年前泾川县城的众生世相,一轴可与《清明上河图》媲美的历史巨画就如此诞生了。从城郭的巍然怆然到街道的人性化格局,从一个个百年老字号店铺到72行行当,从名人到布衣,从清朝的背影到现代的写意,从年俗的行头到日子的醇绵,写出了一部标准的现代泾川大辞典,一个个辞条原创得准确考究。邻里街坊,亲戚佃户,掌柜相公,无不活灵活现。特别是对为生存而百倍辛劳的全城人不可或缺的各行各业中的把式们、妇女们,不多的读书人,泾州菜谱和小吃的发源与传承,染坊、药铺、银货铺的个中游戏规则,祭祀祖先和扫墓的庄严与欢乐,泾川人文化生活的主要载体舞台戏曲和他对文学艺术以外的精神食粮的渴望的描写,都令人如临其境,难以忘怀。而他的记忆始终依附在对文化营养的吮吸和寻觅之中。对银匠、染匠、掌匠、花匠、铁匠、医生、烟鬼、无赖、乞丐,对酷刑、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写真,是难得的泾川古代末与现代初的历史篇章。

  外国传教士在泾川传教时顺手带来的现代医学、西方建筑艺术、文明的生活习惯对泾川人进步有很大的冲击力,实际上是让60年前的泾川人接受了现代文明的启蒙。民族工业取代了手工业的历史瞬间,他做了见证人。由县城辐射的几十里半径中的乡下人生计,民居,产业,都用细节和情节,表现了当时的真实状态。泾川县城的閤子沟,出身不凡,这一片错落有致、从明代到清代不断修筑的四合院群落,是泾州古代民居建筑的缩影,这里曾有吴佩孚的公馆,有泾州上层人的私宅,有居民们以商致富,以富裕供养后代读书,以富裕拉动消费、繁荣市井的标志性民居建筑群,是泾州城史的一块立本版本,所幸这片建筑今天还存在,他的老宅就在其中,他从出生到今天还未乔迁的老家,明代斗拱和清代雕花并存的四合院,本身已有文物价值。在这座院子里,曾经住过前清进士的曾祖父刘全世,这是这个四合院的骄傲。他写了祖父、父亲以及世系中代表人物的身世,准确地交代了中国读书人由富而读、科举、作官、隐退、耕(商)读传家即儒家弟子由衰而盛由盛而平的人生全过程。曾祖父是进士,突然回家办私塾;爷爷在“长盛得”经商,天天靠着童叟无欺的流水式创业实现着稳定的资金积累和财富流动,中国商业的国风完整地在老字号里传承着,德高望重的一任泾川商会会长,并未靠这个远年宅院深锁避世人生,而时时呈现出从容的心态和泾川一代名商的人生风采。父亲靠其祖父的一封信,就敲开了省府要员的府门,当下就能当县长而未当县长,又不期而遇蒋中正先生。从进士,到商会会长,到县长助理,垂手可得的顶戴花翎、青史有名、荣华富贵都与刘家擦肩而过,隐退之日就入出世之境,偏偏赢得了父亲九十高龄还在陪伴着他的天伦之乐,这应该是刘玉林先生这本书的本来蕴意。人生不易的是不能青史留名,荣华富贵,人生更难的则是激流勇退,藐视富贵,笑谈功名。最风光的时候是最冷落的开始,平平淡淡才是永远的福份,平安是福才是人类追求的最高境界,多少代多少人读懂了又读不懂了,执着至极便是遗憾之极。当我们以此心态去读《晚霞撷朝露》,感动的更多是羡慕的是刘家五世这种亲情绵绵,无官一身轻的家庭之福,走一步或一伸手就有三品顶戴的机遇失却一点点也不遗憾。这种不经意间相伴历史巨变的中国式平民理念,是现代人取得博士学位也还未必入门一直到了晚年才能读懂的民间哲学,但愿更多的人能更早一些地读懂个中奥妙。

  我们都遗憾现代之前的泾州城消失了,不止一次羡慕丽江古城、平遥古城,它们突然间都成了世界遗产,以每年几十亿上百亿的大旅游收入造福于当地人并将世代造福。其实,泾州城和以上二城一模一样,甚至更有地域文化特色。太简单不过的劫难之因就是我们亲手把它拆了,拆了,这太容易了。如果不拆,今日泾川也会有年几十亿大旅游的收入。但是,毕竟我们把它拆了。拆了的不仅是泾州古城一条条神奇的街,精雅的屋宇,森然的厚城墙,不仅是文庙,难以描述的文化宅第和商用建筑,城乡的古槐,足以申报世界遗产的寺观宫庙建筑和平民青砖青瓦白墙的四合院民居,拆了的也有像刘氏几代人的文化修养积累,做人典范,更是拆了丝绸古道上东西往来经济血脉上的商贸神经兴奋点,拆了泾州人三千年来的自豪和智慧。这些都是遗憾,遗憾可能正是泾川的起点,泾川城里的老城里人们如四鸟飞散,后来在任何一个地方的任何一个岗位上都突显着不亚于任何一省的一流人才的综合素质,这正是中华民族走向世界强者之林的人生写照,太平盛世正是在弥补不可估量的遗憾中矗立起高度文明、高度富裕的和谐社会大厦。好在刘玉林将引领我们一轮又一轮地回到60万年前的中更新统时代,引领我们一次次与旧石器时代的智人见面,引领我们至少回一次商周至秦汉,更确切地引领我们回到和平遥、丽江古城一样诗意的北中国古典县城。平遥丽江城仅仅是幸存下来的建筑物标本,刘玉林把我们引到了进士身边,我们走进染坊里,戏台下,社火队里,引到了永久定格在中国历史、中国民俗史的具体生活氛围和文化气息中,我们读到了泾川城60年前的人间烟火,读到了童真的原生态。谈论遗憾不是中国人性格的底色,平和中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素质的本来。正是在这命运的平静季节里,就有人发现了一个省人类最早的居住地,一个省的人类化石,做出了世界级专家、改写历史的人一样的成就,这就是刘玉林,这也是泾川人素质的本来。在古代几百年里有一个,在现代,几百年里可以有许多人,这才是60万年至60年间这块文化水土蕴含的营养内核,读了这本书足可知中华民族造化的根祗。

  能说清60万年前物事的人,以亲身经历讲述60年前的事,真是举重若轻,游刃有余,他在讲述60年前生活的细枝末节,实际是讲述了封建社会和现代社会、古代和当代历史链条中的一环,他记录的是1949年前的泾川城,距清朝结束不过30多年,就象在2009年回忆“文革”一样,分明是昨天的事。他甚至就嗅过、尝过、看过、走过清朝没有消褪彻底的空气与味道,人际与物质,习惯和思维。从这个时间概念上讲,他的回忆录正是封建社会的古代和现代文明社会过渡带中的社会大百科全书,现代从此出生、成长。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不会把它当作《凡人琐事实录》去读。

2009年3月23日

(作者系第六届政协泾川县委员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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