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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 义:陇东民俗宗教管窥

2009年12月18日 来源: 点击数:

宗教是人类社会意识形态中的一个起源很早又很特殊的领域,探讨宗教的产生、发展、消亡是宗教科学的任务。宗教分原始宗教和人为的现代宗教。由于宗教对人类的社会生活、信仰习俗、人生观念、心理素质等方面有着紧密的牵连和影响,研究民俗就不能不正视人们的宗教信仰民俗。笔者近十年来,因参与由关陇民俗研究会发起并主办的“泾源回族民俗文化研讨会”、“静宁伏羲文化研讨会”、“泾川西母王文化神话研讨会”,用较多时间对远古神话作了一些初步的猎涉,发现许多远古神话传说中的人物被后来的宗教特别是被道教所接收利用,被奉为道教的尊神,例如西王母本为华夏西部原始部落的首领,《山海经》中有关西王母的神话有多处,本是原始宗教信仰神,道教利用她在人们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奉她为主管天宫的女仙之首,是玉皇大帝的夫人,有着绝对的权威。被殷商后代祭为祖先的玄鸟,后来被道教奉为九天玄女,是王母娘娘驾下一位仙女。原始人把自然界的至尊神灵称为老天爷、皇天、昊天、天帝,道教创立后把原始人信仰的天帝奉为玉帝即玉皇大帝,是道教的至尊神。原始人的祖先神三皇王帝、伏羲、女娲等亦成道教中的尊神。原始神话人物被创立于东汉的道教吸收利用,一方面对远古神话人物的流传扩大了影响面和传承范围,是其积极作用,另方面由于按照道教的观念对神话人物作了另外的解释,歪曲了神话人物的本来面目,为我们今天研究远古神话带来许多麻烦。比方今天研究西王母神话就必须把原始人心目中的西王母与道教神话中的玉皇大帝的夫人王母娘娘区别开来。把远古神话传说与后来的道教神话区别开来,事实上会遇到许多难解难分的困难。流传至今的原始信仰民俗,事实上已渗透了许多后来宗教信仰成份在内,如同水乳交融在一起。笔者孤陋寡闻,对宗教知识知之极少,现在投石问路,仅仅把自己课题所涉及到的范围,凭有限的见闻写出来,与民俗同仁同商讨,期望得到方家的明达批评。

恩格斯说:“宗教是在最原始时代,从人们关于自己本身的自然和周围的外部自然的错误的、最原始的观念中产生的”。(1)这种产生于错误的最原始的对自然和周围外界的认识,只能是非常“狭隘而愚昧”的,正如恩格斯说的“思维对存在、精神对自然界的关系问题,全部哲学的最高问题,象一切宗教一样,其根源在于蒙昧时代的狭隘而愚昧的观念”。(2)人类社会最初出现的宗教现象,被称之为“原始宗教”,是原始社会人们的普遍信仰。原始人的宗教信仰的一个根本特点就是“万物有灵论”,即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神灵存在,不论人、动物、植物还是无机物,都有灵魂,都归一定的神灵主宰。人或动物死了以后,灵魂还会继续存在,高尚者被尊奉为神,而一般普通人死了其灵魂被称为鬼,神鬼都是灵魂的各自代表,都受最高神的支配和制约。这种灵魂的观念是怎么产生的呢?恩格斯作了很科学的解释:“在远古时代,人们还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构造,并且受梦中景象的影响,于是就产生了一种观念:他们的思维和感悟不是他们身体的活动,而是一种独特的、寓于这个身体之中而在人死亡时就离开身体的灵魂的活动。从这个时候起,人们不得不思考这种灵魂对外部世界的关系。既然灵魂在死时离开肉体而继续活着,那么就没有任何理由去设想他本身还会死亡,这样就产生了灵魂不死的观念”。(3)既然原始人认为人的自身有灵魂存在,那么和人处于同一环境下的动物、植物、无机物也同样有灵魂存在,这可从原始人的图腾崇拜、自然神崇拜、动物崇拜等现象得到证明。如北美洲印地安人崇拜日、月、星。我国汉族与一些少数民族中也有崇拜太阳月亮和星星的民俗现象。汉族的远古神话中,日月由开天辟地的盘古的双眼变的,在黎族民间神话中日月为一双亲生的姐妹,人们对日月都有无限崇敬的感情,神话故事后羿射日、羲和赶日、夸父逐日、嫦娥奔月、吴刚伐木等有关太阳和月亮的美丽传说,寄寓了远古时代人们对日月的敬畏和想征服自然的愿望。关于星星在各个民族的民间都有许多神话传说,在原始人心目中更是神秘莫测的神灵,而加以无限崇拜。后来的统治者利用人们对自然界的崇拜感情,把自己宣扬为天上某个星宿下凡,进一步使星辰神格化,而道教的星宿神观念,更给封建统治阶级的王权神授说提供了理论依据。如道教把紫微北极大帝供奉为执掌天经地纬、日月星辰和四季气候的至尊神,历代封建统治者便把自己说成是上界紫微星下凡来管制万民的。原始宗教崇拜是多神崇拜和多神信仰,这和后来的宗教信仰只信奉该宗教所供奉范围内的神有着明显的不同,随着人类社会生活的推进变化,产生了不同门类的后来宗教,各派都有自己的开山师祖和至尊神灵,也都有自己的教义主张,出现了互相竞争、各称其观的多元局面。

陇东(包括庆阳、平凉两个地区在内)的民俗宗教是一个什么情况呢?据笔者极不全面的观察了解,以为有两种现象值得进一步推究:

首先,原始的多神崇拜在陇东民间长期流传至今。在陇东人的年节民俗、婚葬民俗、庙会习俗、祭祀民俗、禁忌民俗等许多方面都有其表现。仅以陇东人过大年——即过春节为例,所谓过年最被人们看重的是对祖先的祭祀和对人们生活紧密相关的诸位神灵的祭祀。每到大年三十,同一个宗族的人都要把自己的祖先影像(民间直接叫“影”,即请画工彩绘的人像家谱),或神主(木制的题名供奉姓氏的牌位)展示出来,供子孙们叩头烧香,以表达对自己祖先的怀念和崇敬,这种祭祖现象即原始人的祖先崇拜,全国各地都有,陇东人更看重一些,近几年各地都有重修家谱的现象出现。对神的敬仰崇拜,随着科学知识的宣传,人们已不象过去那么笃诚,但作为一种曾长期存在过的习俗很值得探究。年节敬奉的神灵很多,首先是对至高无尚的老天爷的敬奉。陇东农家一般都有专门敬奉“老天爷”的固定位置(即上房外正面墙壁的中央或窑庄的正面崖壁上),张贴上年节前从专门货滩上买回的“老天爷”画像,这是一种很古朴、很原始的木版套色画像,上下画有并排的神像,中间有直竖题写的“天地三界十方万灵之神位”字样。这个“十方万灵之神位”,笔者推测此则为原始人崇拜的天帝或曰昊天、皇天上帝,后来道教把“天帝”尊崇为“三清”、“四御”,即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玉皇大帝、紫微北极大帝、勾陈南极大帝、后土皇地祗。画像由于太古朴简单,没有不同形貌的区别,但有好几位像并列,说明包括了天地三界的诸位最高神灵在内。对老天爷的敬奉是由于人们长期以来认为天是人们生活和命运的主宰,吃饭要靠天,生存要靠天,吉损祸福都是上天安排定了的,所谓心诚则灵,只有诚心供奉神灵,才会心想事成。除了要敬奉老天爷,和人们关系最密切的则是灶君和财神了。陇东人供奉的灶君一般分“司命主”、“丙丁宫”两种名称,年节前请灶君神像,必须看清上面的名称,千万不能请回了和原来不同名称的,否则就会犯“倒灶”的错误,会倒置家运败落。灶君神像一般为灶爷、灶婆并坐的两位尊神,是主管具体所在家庭的司命之主,一般写在灶君两侧的对联是“上前言好事,下凡降吉祥”,正好表明了人们供奉灶君的直接期望。陇东人供奉的财神一般为关公——即关圣帝君,常见有关公的画像,画像上有关平、周仓侍立,没有关公画像的则为用红纸请人书写的“福禄财神之位”的神牌张贴于壁上来供奉。敬财神的习俗一直沿续到当前不论城乡,特别是一些私营企业或私人商店常可见到敬奉的财神塑像,其塑像更为豪华气派。门神亦是春节供奉的不可缺少的神灵,常见的有“天官赐福”、“招财进宝”、“状元进宝”等名称,一般人认为“秦琼敬德”才是真门神,特别是在大门上必须贴秦琼、敬德才能起到门卫作用。土地神则是关系到家宅平安、开挖动土事项的神灵,有的人家大门内有照壁,照壁前有专门供奉的土地神塑像,没有土地神塑像的人家,过年必须在院中适当位置供奉土地神。此外在家中装储粮食的囤或包上要供奉仓神,在专门饲养牲口的槽上要敬奉专门保护家畜的神灵即牛王、马王。由于要供奉的神灵太多,没有那么多专门的神像可贴,农家便在该供奉神灵的地方贴上“钱马”作为代替。所谓“钱马”,是在黄表纸上印上一条正欲飞腾的天龙,即所谓“天马行空,独往独来”,一般在粮仓上、槽头、门额上、磨子、碾子、水井上和大门前的树上等处凡与人生活行动有关的地方都贴上“钱马”,定时烧香敬奉。这是家庭院落的敬神活动,此外还须要到全村共同敬奉的神庙上去烧香上贡。我记得儿时每年正月初一大清早,必须洗净手脸,穿整齐的新衣跟随大人去二里路外的老庙和小庙上烧香。故乡灵台县西屯乡南头村共同敬奉的神灵分别在“老庙”和“小庙”两处。所谓老庙是一座建筑宏伟的三间大殿,大约由于经济力量不足,庙盖好后,却没有钱塑神像,便用木制的手写牌位代表众位神灵。记忆中木制牌位有数十个,大约把道教供奉的三清、四御、五老包含在内,同时供奉的有佛教的如来、弥勒、菩萨等神位。我至今记得每年正月初九为给“佛爷”奠茶日,全村人在这一天大早要去老庙烧香、献茶。每年正月都有为众神灵唱神戏的习俗,一般是叫来一家皮影班就在老庙内唱三天三夜神戏,既是娱神亦是娱人。除了去老庙上烧香,还须再去距老庙一里以外的小庙上烧香。所谓小庙即是专供山神爷的神庙。庙很小仅一间大,内塑有牛王、马王、山神、土地四位尊神的神像,面部表情各不相同,很是森严。而庙内两壁上有壁画,记得一边画有列国时期的秦晋之战的战斗场面,很吸收人观赏。大约故乡人对神的敬奉也有很强的实用主义倾向,山神庙供奉的四位神灵和人们的生产生活和人身安全紧密相连,便在修庙和塑像、装饰方面多花了工夫,而对修建最早、神灵最多的老庙反而不愿再花钱去完善、装修了。因为山神爷不仅管着一个村庄的山头,据说狼为山神的看门狗,对山神不敬,他会对狼不加管策,就会使人和家禽遭到狼害,小时侯曾亲闻到几起狼吃小孩的恶性事故。故乡每年都要给山神爷宰一头羊进行祭奠,祭神后将羊分成若干份,全村每家一份,哪怕只能分到一两或不足一两,都必须领回来食用,据说可保全家一年出入平安。而五月十三这一天是关老爷磨刀纪念日,要杀一头猪,敬献关圣帝君,期望得到关老爷的保护和赐福。祭献后,同样将猪肉按全村户数均分,连煮了肉的腥汤在同时均分。儿时对领取“份子”一事很积极主动,因为这一天可以吃到肉解解馋。除了年节家庭院落和同一个村子的敬神活动外,每一个乡镇或比较大的村社还有在固定的日子祭奠神灵的习俗,一般都是请来秦腔剧团唱三至十多天的大戏,烧香祭神更是不可缺少的项目。故乡西屯镇上建有太白庙、娘娘庙,还有佛教的观音阁,儒教的“道德会”。在西屯镇东边一里外的桥子口有专供“无量功德佛”的无量殿。在灵台县城十里坡塬上有“雷神殿”。在灵台县城更有专供孔子的文庙,有专供一县皇之尊神的城隍庙(主庙两厢有十殿闫君庙)。村村有庙、处处可见到供奉各种神灵的活动。这种多神信仰由来以久,代代流传,这正是原始社会多神崇拜宗教信仰习俗的遗存。不单是生物体如鸟兽虫鱼、树木花草有神灵,即使无生命的物体也有神灵或神灵可以附于其物体上。陇东民间传说习俗中有柳树可以成精,桃木可以驱邪,沙柳可用来催发斑疹,扫帚可用来送病,擀面杖可用来叫魂,黑驴蹄子可以用来打鬼,朱砂、神砂是当作神药既可驱邪亦可治病,诸种现象都有原始宗教信仰的习俗的痕迹存留。

其次,陇东民俗宗教在多神信仰的同时又是儒、释、道杂揉一起,出现了兼收并蓄的现象。这种现象的出现有很深的社会历史原因。历代封建统治者有的抑佛扬道,有的抑道扬佛,释道两教在互相竞争互相对立中各把自己的教义宗旨广为宣传,使多神信仰的陇东人各从两教中汲取自己认为可信之处。而儒家的仁、礼学说和仁政主张,被历代统治者用作统治人民的舆论工具,本已根深蒂固,即使不信奉释道两教的人也不可避免要接受儒家思想的熏淘。不论释道又都必须借儒家的文化宣传作基础,故释道儒三家相互砥砺影响,在陇东人心目中三家的教主便成了可以同等供奉的至尊之神了。这种儒释道杂揉现象在陇东我找到了三个有力的证据:

其一,平凉崆峒山为我国道教名山,以“皇帝问道于广成子”的传说而远近闻名。在崆峒山大成宝殿里孔子、释迦牟尼、老子儒释道三教的至尊之神同处一殿在同一个供台上被人们香火供奉,这是全国多处神佛庙寺中不曾见到的特异现象。这说明产自中国的道教在其发展过程中,对来自印度的佛教逐渐采取宽容吸取和亲善的态度,也是陇东人在对外来宗教的精神宗旨有了一些了解后,便把佛家的普渡众生脱离苦海的愿望与道家倡导的行善积福、静心养性即可修行成为快活神仙的美好祈求看作是大同小异的同一个结果,而儒家的仁政主张和大同学说更是处于长期被压迫地位的劳苦大众最易接受和向往的,因此把儒释道三家创始人同台供奉,实在是陇东人的良苦用心,也是陇东人在宗教信仰上的一种大度的胸怀和良好愿望的典型表露。可惜道释两教不可能给人们带来什么幸福,就是讲求经邦济世的儒家,也多半被历代统治者所利用,其民本思想在阶级社会是无法实现的,其大同学说也只能是一种美妙的幻想罢了。

其二,在传为西王母的故里泾川王母宫山,如今重建起西王母大殿,十分豪华气魄,其宫山的东北侧面传为西王母石窟,窟内供奉着佛祖释家牟尼等佛像。这里还流传有一段动听的神话故事。传说石窟原为西王母的最早居室,汉武帝西巡,特别在泾川的瑶池拜会了西王母,得到西王母许多教诲,汉武帝很感激,便在宫山顶上给西王母建起了很宏伟的宫殿。西王母迁居宫殿后,石窟一直闲着。有一天,释家牟尼佛云游来到王母宫山,西王母热情接待了他,并问他是否愿意留下修行,佛祖说他喜欢住在石洞中修行,王母便把自己原来居住过的石窟让给他,从此王母石窟成了佛祖的修行地。这一神话传说表现了道释两家关系极其亲善友好,正是陇东人热情好客、善待友朋的理想表现。佛教大约于公元前一世纪传入中国,泾川西王母宫石窟的开凿时间至迟应在北魏时期,今平凉四十里铺泾河北岸的古阴磐县城曾出土了北魏景明帝时禅佛寺的石碑可作证明。在泾川县境内泾河两岸寺庙林立,据近年的新统计资料共有大小石窟500多个。泾川人杜浴民先生在他的一篇调查报告中说:“儒、释、道三教合一的庙观村村皆有,私人家庭设置的佛、释、道禅堂(又名堂子)为数不少。”(4)佛教能仅在泾川一地就开凿了这么多石窟,说明佛教此时在此地不仅站住了脚,而且在民间被广为接受,人们把佛教和中国本土的儒教、道教平等看待,同时供奉其尊神,这不正好是一种儒释道杂揉现象么!

其三,是来自自己家庭的见闻。我母亲是一位对神和佛都信奉的农家妇女,目不识丁,自经人介绍信佛后,托人手抄来几本佛经,要我先向村中识字的人那里认读,待我记下后再教给他。我那时还未上小学,也是目不识丁,仅凭记性记下了好几本经文,再教给母亲。母亲凭口授竟然记下了至少十多种经文。当时我对经文含义并不了解,如今回想起来,教给母亲的十多本经文并不全是佛经,内容很杂,如《灶王经》、《土地经》、《血盆经》、《玉皇心应经》等是道教的经典,《大学》、《中庸》纯属儒家经典,只有如《上乘梦守经》、《金刚经》大概才算佛教经文。记得因母亲信佛,家中曾设有佛堂,是请了西屯镇上两名专门从事宗教活动的主持人来安了佛堂,进行了上表、发文、上贡品、诵经等活动,仪式很庄重。从我家安了佛堂后,母亲每晚都去佛堂跪诵经文。现在仔细回想,我家安的佛堂并不是单一敬奉佛祖,而是包括了道教、儒教的神灵在内。我家的佛堂既无释家或观音的画像,又没有封牌指名哪位佛祖,仅是一张用六尺黄纸竖行写了“上帝列圣总位”,两旁是用红纸书写的对联,内容是什么已记忆不清。这“上帝列圣总位”显然不是指一位神灵,而至少有三位以上,大约即是儒释道三教的至尊之神。过了若干年祖父从某地购买到一尊锈迹斑斑的黄铜座佛像也被放在佛堂供桌上供奉。母亲信神佛,其目的是为了祈求神灵保佑全家平安,免除病痛,仅此而已,对佛教博大精深的禅理教义并没有多少了解。母亲信佛,同时对道教神灵也极崇敬,见庙就烧香,是个典型的多神崇拜者。和母亲一样对神佛很信仰的在我村还有几位妇女,她们除了在自己家中诵经和敬神外,每月的十五,还要去三里外的另一家由职业宗教主持人主持的拜佛活动。我曾想过为什么在那么穷困落后的岁月,许多人宗教信仰那么虔诚,特别是农村妇女中信仰神佛的现象很多。大约正由于时世艰难,贫困折磨让人们无法承受,信仰神佛仅仅是一种精神寄托,是对理想愿望追求的一种表示。人们从所处现实中看不到出路,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佛道所宣扬的来生来世。神佛观念说到底对人们的思想意识起着麻醉的消极作用。

陇东民间信仰习俗中的多神崇拜和儒释道杂抒现象,从民俗文化学角度观察,对陇东人的经济生活和思想意识起着或隐或显的深远影响,而且这种影响的消极面居多。

首先是长期的神佛观念的普遍宣扬,使得原本就有神鬼迷信思想的陇东人更加迷信盲从,相信神灵,相信天命,相信风水阴阳等现象至今还大有人在。当人们遇上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变或意外事故,总会自觉不自觉地以为是上天的惩罚或因果报应。一些人表面上宣传马列主义无神论,而潜意识里却尽是神鬼迷信思想。有的人做生意发了大财,不认为是党的改革开放政策造就的大好机遇,而看作是神灵或祖先的阴德保佑,信奉关老爷或赵公元帅更加虔诚。我认识的一位不断得到晋升的县级领导,内衣经常带着一尊玉石佛像,曾神秘地告诉笔者,他每外出或干什么重要事情都心中念念有佛爷保佑。听说某企业一位总经理,为了企业大发展,曾在自己的祖坟是否占居了风水宝地上下了功夫。作为有一定文化修养的干部尚且如此迷信思想作怪,作为占社会大多数的普通群众有迷信倾向则更不足为怪了。如今在陇东农村,求神看病,请阴阳先生选择阴阳二宅,安葬或结婚都要选择黄道吉日,更是普遍现象。笔者曾在宁县长庆桥镇江村居住十多年,这儿由于水质不好,流行疾病多,村子里死人的现象时有发生,近年在江村两处半山腰各修了一座小神庙,一为山神庙,一为土地庙,遥相互呼。每有看到进庙烧香的人,笔者深感悲哀。在长庆桥对面去风口的半路旁,近年新修起一处塑有不少神灵的庙,并立有修庙纪念碑,香火很旺盛。几年前笔者曾去参观过,时值庙会,有秦腔演出,敬神烧香和看热闹的人特多,车水马龙,道路阻塞,连正在从公路上经过的长途车也无法通行,只好无奈地停在路旁。对修建庙宇何其热情,而对凤口通往长庆桥的公路,坑坑洼洼 ,路况一直很不好,而至今却无人问津。看来神佛信仰风俗要彻底消除,还有待时日。

其次,陇东信仰民俗中的多神崇拜和儒释道杂揉现象,长期消极影响结果,浸蚀到人们的心理因素和性格气质方面。陇东人大多只看重实用性的个人利害关系,而缺乏长远计划目标,目光短视,干事缺乏始终,往往一遇困难挫折半途而止。缺乏一种为追求共同目标而表现出始终如一的凝聚力,往往在宏伟的口号下而在实践过程则表现出一盘散沙和松松垮垮的走过场现象。有人反映“去你们陇东办事太难了”,不是门上锁,就是人难找。陇东人官场上时有互相拆台的窝里斗现象;在农村常发生地畔纠纷、贪图个人方便,走歪路踏毁庄稼,小拿小摸,嫉妒他人致富,别人发生灾祸有人便用因果报应的话幸灾乐祸。这些陋行和卑劣心理随处可见。比方同一个地方的人一起外出打工,有人发生了危急事件,其他地方的人都是互帮互济共度危难,陇东人却出现了事不关已,各自走散的情形。一种好习惯的养成,一种文明风尚的推广,在陇东和东南经济发达地区相比总是迟缓了不只一步两步。陇东人心理气质上表现出的一些具体缺点,和受民俗宗教的影响并不是直接的,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生活习惯、信仰习俗等方面逐渐渗透的结果。比方民俗宗教信仰的功利性、暂时性、区域性、实用性,就对人们的思想意识起了腐蚀和软化作用。比方如今有的商家供奉财神纯粹为了要神保佑自己盈利。设想财神如果因为你对他厚礼供奉才保佑你发财,那么财神岂不成了自私自利之徒了么?这十多年,一些名山胜地,佛事道事都表现出了人为的兴旺,已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宗教本身,而仅仅成了利用宗教的占山优势在不断的发着旅游财而已。彻底摆脱思想深处的迷信观念,坚信党的大政方针,坚信马列主义,自强不息地去干成每一件事,才是陇东人振作雄风的最好行动。

写至此,笔者作为陇东人中的一员,没有有意贬损陇东人的意思,也并不反对有的人笃诚的信佛信道或其他宗教。宗教信仰是各人自由,信或不信都应襟怀坦白,不要搞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设想我们每干一项工作或去实现每一个理想,如果能象虔诚的宗教徒一样,那么认真坚持不懈,都能有孔子韦编三绝的精神,有达摩大师面壁十年的修炼功夫,有象道教全真派创始人王重阳那样为了宣教而看轻功名利禄,牺牲一切在所不惜,没有一丝杂念,则会事业有成或学问有就,或道德完善,至少可作一个道德行为高尚的人,受人尊重敬仰岂不善哉!

(1)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4卷第250页。

(2)同上书第4卷第220页。

(3)同上书第4卷第219—220页。

(4)《甘肃泾川与西王母文化》第50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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