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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昌讲故事:马登川四兄弟

2019年07月20日 来源:李金昌讲故事 点击数:

六十年代初,我们甘肃出现了饥荒,逃荒到外地谋求生路的人很多,我听说到新疆有饭吃,便经过了几十天的艰难流浪到了哈密兵团哈管局,有幸认识了回族大哥马登川。

当时兵团缺少劳动力,我们俩都去报了名,我上过高中,而马登川上过农校。那时候我们一无所有,甚至连吃饭的碗都没有,大营房商店没有碗,报完名后,我们几个人便一路结伴进城去买。经过文化馆时,见一工作人员在街边写黑板报,字写的歪歪扭扭,马登川长我好几岁,胆子也比我们几个大,便对那人说:你字写好些,不要让人看了笑话……那人听了,便叫马登川写几个字看看,马登川不由分说便写了一行字,他与我们一样都穿得极不整齐,但字却写得十分工整,办黑板报的便进院子叫出来他们的领导,领导让把原来写的擦了,让马登川帮忙重新写一下,马登川便选了一支红粉笔,折了一断,横着写了三个仿宋大字“黑板报”,又用黄粉笔勾了边,又用几根彩色粉笔画了几个灯笼之类图案点缀了一下,又把稿件重抄了一篇,不一会儿工夫就办完了一块精美的黑板报。我尽管上过高中,也深感不如马登川。文化馆的领导更是称赞不已,问马登川在哪个单位工作,马说正在找工作,领导问愿不愿在文化馆干,马登川说愿意,当即就被留下了。我们几个买了碗就回招人的地方了,招人的助理员问马登川为什么没回来,我们说他被城里文化馆收走了。谁知哈管局派了几个人去文化馆把马登川按开小差抓了回来,关了两天禁闭后送红星一场劳动去了。而我被分到了工程大队,当时助理员说后面再调整,后来因我是地富子女就没有下文了。

我当时填表时如实填了家庭成份,一直是工人身份,而我的我的同乡同学王文学在填报名表时,本是地富子女却填了中农家庭,被派去当了文教,六十年代,兵团文盲较多,高中生更是少得可怜,文教享受排级待遇,后来他还参加了社教工作队,后升为营级领导了。不过,我在工程队学会了砌墙、抹灰,学会了看施工图纸,当上了施工员,自学考了助理工程师,后来以工代干被农场领导委任为工程队队长。改革开放后,我申请辞职办了哈密最大的红星砖厂,干得风生水起,很快成了远近闻名的“哈密红砖大王”。这期间,无意又与马登川相遇,好不亲热。他当时已在哈管局农科所当领导了。我邀请他到我的砖厂参观,并聊了几个小时,一起回忆了刚到兵团来的情景,以及二十多年各种遭遇,各自己的家庭情况。我才知道马登川是官宦书香门第。他父亲是民国时期北平大学毕业的,后来在天水张家川当过县长,他的大哥上过师范,曾在天水教水,解放后,他初中毕业后上了兰州农校,也分配当教师,后来被天水的专员选去当秘书,后来的政治运动,专员被打成了右派,他也受了牵连,才跑到新疆当盲流来了。他被分配到红星一场种地,因学过农艺,他在连队连种地,边倡导精耕细作,改良土质,推广新品种搞试验,结果被提拔为技术员,后又被调到场部生产科,最后哈管局成立农科所,他被抽选来当大技术员,他还油印了一份农业技术宣传刊物,分期不断发行,后来,他又被评选为农艺师。他说由于生活紧张,大哥放弃工作,带着母亲及几个弟妹投奔亲戚,流落至博湖县农村,全家人在大灾年都活了下来。

后来,每有机会都我们都会相聚畅谈,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86年我大儿子结婚时,他执意要来恭贺,我知道他严守家规,一直遵循回族习俗,那个时期兵团人的孩子们结婚都是在自家院子里摆几张桌子,叫几个会做饭的人帮忙,弄几道菜,喝点酒就算庆贺。因为饮食习俗不同,我一再拦挡,他说作为知己朋友他坚决要来,说随便给他在角落里支个小桌子炒个鸡蛋就行,他坚持还是来了并送上200元礼金。要知道八十年代大部分人的工资只四五十元,二百元将近半年的工资。十几年后来我到乌鲁木齐搞起了房地产开发,兵团哈管局变成了十三师,他也成了高级农艺师正式成了农科院领导。他也被选为自治区政协委员。记得九十年初的边疆宾馆应该还算乌鲁木齐较好的宾馆,每年政协会就在边疆宾馆召开,我的公司当时就在大湾乡政府门前的二楼,他来开会从不在宾馆住,我俩睡一间房,每晚有说不完的话。

记得86年的春节期间,马登川的两个弟弟来哈密看望他,我邀他带到砖厂来聚一下,我见了他的大弟马登明,在博湖一个村的大队当大队长,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脑子灵,听说先前带上村里的多余劳动力搞些副业,后来被乡上选聘当副乡长主抓乡镇企业。他看到我搞红砖生产很来钱,回去后他立即向博湖县领导反映并受到重视。博湖县一位副县长亲自让他带路,乘一辆帆布篷的212到哈密来学习,并给我带来一条博斯腾湖重达六十公斤的大鱼作礼当。他邀请我去指导筹建博湖县从没有的红砖生产厂,我念与马登川多年朋友的份上,颠簸了两天才赶到博湖。那时甘沟还是戈壁搓板路,针对博湖一带盐碱严重、治碱时间长等问题。我提议用推土机把三四十公分盐碱盖子推在一边取土烧砖,县上领导大力支持,很快就在马登明所在乡修起了一座24门大砖窑,我抽调了自己砖厂部分山东烧砖师傅和一部分制砖工人,当年就帮助他在博湖生产出了红砖。这期间马登明坚守工地,带头吃苦,填补了博湖不出产红砖的空白。很快他被提拔为县乡镇企业局局长,成了国家正式干部,之后,他又办起了芦苇厂县属等企业,后来又升职成了县级领导,当上了县人大副主任,最后调库尔勒当了巴州地区人大的领导。

马登川的大哥因上过师范,本来在天水教书,为了母亲及几个弟妹活命放弃工作带一家大小流落博湖的,因南疆文化落后,他先被聘为教师,因科班出身,后调到巴州中学担任高中语文教师直至退休,一生兢兢业业一直是优秀教师。那些年巴州中学高考入学率高,他功不可没。

马登川还有一个弟弟马登杰,由于家境变故只上了小学六年级,在博湖一直给队上放羊,但脑瓜灵,经常爱看书。文革结束后恢复高考,队上有人说应该复习参加考试,小伙也有冲动,参加了县上组织的补习班,报名参加了文革后的第一次高考。当年博湖全县有三百多人参加了考试,绝大部分都是高中毕业生,最后张榜公布,博湖全县只有一个上了分数线,就这个只上了小学的马登杰,一时在整个巴州引起了轰动。也引起了在位博湖县文教科当科长的马建国的关注,后来马登杰上了师范,毕业后分在了巴州中学,与其大哥一起担任高中语文教师。马建国担任副州长后,执意抽马登杰为其担任秘书。几年后马建国调昌吉担任州长,又将马登杰调去昌吉民政局工作,并相继担任州办公室副主任、主任,政府秘书长等职务,后调昌吉师范担任副校长、副书记。由于他边当领导边坚持带课,又晋升到教授。马登杰善于学习,先后出版了“新疆历史与发展”“新疆历史民族宗教源流述略”等四、五部学术类著作,对研究新疆历史及民族团结起到了积极作用,最后在自治区教育厅巡视员职务上退的休。

马登川的儿子从小也受到良好家风教育,学校毕业后在他父亲当年搞了农业研究的红星一场锻炼。由连队领导先后被提拔为红星一场厂长、十三师农业局总农艺师,副师长、十三师政法委书记等职务,现担任兵团国资委副主任,年轻好学,全凭个人的努力钻研,勤动脑子拼搏求得进步。要知道兵团建制特别特殊,也是国内最大的企业,兵团国资委副主任可是兵团国有企业经营的操盘手,其责任重大。

从马登川几个弟兄的身上,我深感到人一定要靠奋斗去改变命运。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的,幸福是奋斗出来的,只有奋斗的人生才称得上幸福的人生。奋斗就能创造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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