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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泾川人的春节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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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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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川人的春节消遣  发帖心情 Post By:2006/8/20 14:40:48 [只看该作者]

    泾川人的村宴

    泾川人过事的频率,如日月交替一般,年年有事,天天有事,事者,婚丧嫁娶,挪庄子攘院,満月过岁,戴锁卸锁,贺寿扫木,都是事。儿女孙子考上大学考上中学或大学毕业或当上工人或参军服股都是可庆可贺的大事。可以说,过事风俗南原为一大系,北原为一大系,川道又是一大系。

    最典型的还是南原上的事,过事前夕,请家盟,家盟即本家族的几十家人,吃面喝洒抽烟,安排次日分工及注意事项,并借各家的桌凳碗碟。正事这天,大门外有一桌,后站小学毕业生以上文化的能用毛笔写人名的接礼先生,桌上摆四个六个碟子,一碟摆薄薄的五六片大肉,一碟放一撮红萝卜丝,一碟放几颗水果糖,一碟放十几根紙烟,再墩一瓶未开启的烧洒。客人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来了,接礼先生远远笑着,不动,待客人主动走到桌前,给领头的客人敬一支烟,客人自动放下馍包,包内是十二个或十个馒头,名曰礼。

    先生先在包内取一馍,问清来者名字,用毛笔在馍上写了名字又放入包内,再往礼簿上写客人的礼与其他贺礼,一个一个写过去,客人有拿一顶帽子的,六尺花布的。白事有提一对斗子的,这些都在大门前的桌子上摆了,在绳子上系上了,很少有人掏钱作贺礼。先生忙着招呼客人坐,客人不坐,主动走进大门,被人迎走。大门外,桌上的碟子叫迎门碟子,放了食物,却不放筷子,酒谁也不打开,这怎么招呼人?但有此迎门碟子,说明事过的礼仪隆重规格极高,客人便十分的满足了。

    进了大门,早有人把馍包统统收去,放在一个偏房里。满院的家盟都喊:来了,快坐,快坐。有人已随便坐在板凳上了,还喊:坐!坐在这里指坐席,即吃饭,亲戚们以自己辈分身份轻重自觉的走向某一个方桌子,家盟示意着,有人还喊问某人坐了吗,八个人坐定,往往有与屋门拉直的墙下空着二椅,这是上席,便要硬拉硬扯,没胡子老汉好说话,他稳稳的早己坐了,有胡子的老汉,却打死也不坐,说他辈小,他爷都在下席里,下席里是吊鼻涕的孩子,高一辈,便叫爷,老汉就不能坐上席,于是,这胡子的老汉肯定是主家的老女婿开放或老外甥,无论妻侄孙巳长成小子,他还不能坐上席,他不能坐。硬拉一个村庄的大辈人坐了,或正好来一个辈份相当的亲戚,这之后,便饭端来巳久,下席的青少年或许早饿了,怔怔地看着上席人拉来扯去而不能动筷,等到上席有人说吃!或拿起筷子一绕,这便动手了,一个木盘放一个咸韭菜,一个咸芹菜,夏季是黃瓜丝、萝卜丝,盘的下边便整齐的叠放着馒头,大家先抓了馍,掰成两半,一半已入嘴里咬去一大块,汤碗己摆了一圈,人人一碗,是葱花辣面用大油炝的汤,一层红的汪汪的吹不动的辣子油,里面有豆腐条,鸡蛋饼条,少许粉条,几颗绿菜丝,大家同时将馍掰在汤里,汤见蒸馍,很快散发得溢出碗外,于是吼吼着吃起来,至多夹两次咸菜,夹两三根吧!一碗泡馍很快不见影儿,家盟急着端汤,第二碗又泡了馍,两个馍下肚,中年人已不吃,娃娃还欲抓馍,有老汉在旁一捣,娃娃才想起还要坐席,这只是吃便饭。

    端上木盘过除夕 

    一个塬上是不端酒菜挨个去吃喝,吃毕天快亮了。

    另一个塬上却端上盘盘过除夕。

    除夕夜没有一回是亮的,黑漆漆的夜色中端菜端黄酒怎么走路呢?但空手去吃就预示一年双手空空且无心了。忽然坳里有尖腔亮亮地喊几声,一二里外坳心地那端是亲父母或三大或四爷家,门前已亮了灯笼招呼,这边双手虔诚地端了10个菜,有凉菜炒菜和有火心的砂锅,不要菜汤溢出且砂锅居中九个碟不移位,寒冷中双手那么冻着,多是中年的父亲端着,儿子性急地抓了铝黄酒壶,满满地在窑底灌了黄酒提上跑,另一只手里提着3个手榴弹式的烧酒瓶。

    有的烧开黄酒提去,在爷的小炉上再热一次,有的灌了凉酒去了在炉子上再烧。顺大路走到牛年马月,二大都到了,能在夜幕中听出其咳嗽声,多半就直线在麦地秋地里穿过去,往往土坷垃绊得人不能快行,但就是绊不倒碟不晃动。

    小子偏偏跑〖HK〗着被瞎瞎窝陷脚绊倒,酒倒光,瓶摔碎,哭着回去另灌黄酒,有的哭着不灌了,提个空壶给爷拜年。父亲少不了骂:我把人亏了世下你这冷头。他妈是不去的,在屋里亮着灯做着什么菜饭,反正整整做了一天还是在做,多在擀初一的长面。去了至少十家,十个盘子百个菜汇集,其实都是胡萝卜丝豆芽陆食果子,炒肥肉片炒鸡蛋,味道也有细微的差别,虽然只调盐大香不放味精。

    最乐的是没牙老汉,在土炕里面早已在被上坐等,有的把菜一齐摆上去示威似的,边吃边说这是谁家的酒枣扁豆芽,娃们多不服气:就没说我家一次?没一次叫我名字?白吃了,干脆提议一家一家挨着吃,于是摆一次,吃一次,快吃,一哄而上,吃毕拿下去一个空盘子,又上来一盘,黄酒只有一种,好在有壶区别,一壶一壶吃下去,边吃边夸,本来一般的多,却都说好。公认好的只有一两家,默契后齐声喊好。

    集家盟吃酒的这一家,必有辈最大的老汉或老婆,但还要德高,家有干公家事的,儿孙满堂的,重要的是家道好。有的年龄更大因家贫菜也不好多不去。家道好到任何时候都受人尊敬,在古时就如此。人人来他家取吉祥,取真经,取精神,似乎在这一家一去,累了一年的心愿就能了,年也就过了。不去,总缺了许多许多年过得一塌糊涂。于是年纪大的长辈,其次中辈、晚辈、四辈都集合来了。在盘盘端齐之际,齐声大喊:拜年!在院里齐森森给最长的老人拜,一人三个,喊着受拜者的雅称,一辈辈磕了下去。

    十几家组成一家族,隔墙住的多是过去,现在分得一二里远,但每每都在地里走捷路来。苦了各家的女人、媳妇、女孩,女性们是坚决不去的,不知他们如何过年的,男人们忘了,她们在家把活才做美了。集家盟的人家往往十几年不变,一代人童年时过的十几个年的记忆中,年就是在麦地里端盘盘冻手,是老太爷家那土坑庄子形貌,童年对年的定位终生不泯。如今无论以何种形式在何大都市或国外过年,都说没过年,因为和那定位不符。

    三十晚上喝杂酒

    这个本家人口占全生产队四分之一,一个队由四朵人组成,以生产队为区域来往了40多年,如一个厂一个公司,和邻队就少有来往了。这四朵中,每一朵是一个本家,30多户,百多口人。在外工作的无论地位高低,年三十前都一定回来,和老家的上至老汉下至能跑得动的男子们,一齐出动,打着手电,踏着积雪,咯吱咯吱走向辈份最高的一家。

    大门在漆黑的深夜早开得大大的,挂个马灯,或纸糊的火罐罐灯,有的还挂自做的宫灯,一片一串蒙蒙晕晕的灯火,不似城市那刺眼的大亮。娃娃们少不了放三响两响的小炮迎接,没有持续的聋耳的500响鞭,而是拆开来一个一个啪、啪这么放。70以上的最高辈最老好的老人从炕上跳下来,汲拉着鞋,跑到院心,屋里(女人)老人从伙房或厨窑里跑出来,腰里还围着护巾,手湿着:“哦,他大哥来了,他八哥回来了。”年龄大的一律称他哥,在外工作的一律叫名字,总问几时回来的,娃乘着哩?怎么没有领娃?说领着哩,一连说五六个快进去。大家拥着太爷:“你先上去。”6尺大炕,把被都取掉了,一页大毡完完整整铺满,羊粪豆或麦衣把炕煨得温温的,越坐越烙。太爷在炕正中靠墙坐了,两边是60岁以上的晚辈,在外工作的二三十岁的如是军官或教授什么的,也推让在炕。能划拳的挤在一旁,依次以辈份年龄为序。边上有土栏杆,栏杆上坐一溜人,十只脚齐摆在炕上。炕棱边两面可坐4人,孙子辈的30多岁的人挤一条长板凳,地上有一饭桌,便把所有15岁以下至能跑的娃娃安顿在那里了。女孩媳妇是一个也不来的,来就坐不下了。

    主家小伙或家长把十个菜碟往炕上连盘子一摆,胡萝卜丝、豆芽、扁豆芽各三个,拌上肝丝、鸡肉丝、葱花丝,油炸果子、陆食等共组成十个数字,黄酒便一人一盅从上席左右依次升起,喝得一片吸溜声,便说:今年谁没回来,去年谁曾回来,明年谁定回来。这浓浓的亲情、人情、感情、乡情已使人泪花闪烁,但却是一片笑声,大声说话声。喝了一大会,酒是从屋中小火炉上用腰里有圆眼扑扑喷火的铝壶中烧开的,放了少许糖精,不放酒就太酸。不用带蓝花的拳大瓷盅,不用腰中喷火的壶在屋中央烧开,就没有年的氛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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