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雹·乡村·父辈

　　7月18日晚20时20分至21时30分，一场疯狂的冰雹席卷了泾川县的大部分乡村。冰雹过后，周末回到家，看着被扫荡后的田野和已经井然有序地投入到生产自救的父老乡亲们，我默然、喟然、欣然……

　　默然。一望无际的绿被冰雹蹂躏，这片即将收获的土地顿时黯然失色。

　　田埂上，往日雄赳赳气昂昂的万物在垂头默哀，似乎是作无声的抵抗、无奈的祭奠。玉米地里，满是扯成道道的绿丝条；果园里，枝头挂满了伤痕累累的果实。听大爷叔叔们说，冰雹有如成熟的核桃般大，砸在身上感觉像别人扔石块，房顶的瓦也被砸的破破烂烂。大婶绘声绘色地讲述他们家的窗玻璃如何如何被砸碎了，停在院子里刚买的农用车还没来得及开到车房，表漆被霹雳啪嗒砸有星星点点的疤...还有人家，冰雹夺窗而入，把老人吓得躲到角落里，不敢到门口关窗户。听着议论，我觉得似乎是故事，有点民间传说的味道。好像小时候，听大人们讲四五十年代农村里到处流窜的狼群作案一样。但，这不是。是隔了年代的冰雹。偶然的，无情的，疯狂的冰雹。

　　喟然。一年满满的希望被冰雹砸碎，这片土地的父辈们用什么来回报自己半年多的付出？晚上，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坐在果园子里借着月光摘果袋，我问，“爸，这半年多咱们向果园里投资了多少？”爸爸说，“具体记不清了，你妈知道。”妈妈告诉我，“拉枝800元，施肥3000元，疏花疏果670元，果袋2200元，套袋人工费1150元，喷药950元，总计8770元。”爸爸说，“咱们家损失不算大，有个熟人前两年家里的几亩果园致富了，高兴，今年就一下包了30亩，全遭冰雹了，这笔损失太大，就看明年年情好，能补偿回来。好多乡镇都被冰雹打了，大部分果园遭灾，可能后季果价会升高，但只能羡慕了。原想今年是个丰收年，可以多收入点。这样一来，不管怎样都是白忙活了。”“农民就靠的个风调雨顺，多亏咱们家有其他生活来源，否则今年有吃的没穿的。”是啊，风调雨顺，土地上求生存的人们靠天。这就是乡村。和四季，和天，和地同呼吸的乡村。

　　欣然。第二天早晨，村子里传来颇有节奏的喊声“收—杂果—哩——杂果——”我被这声音吵醒，马马虎虎穿了衣服，推开门，妈妈已经在院子里拉着码得高高的一车所谓的杂果往外走，我问，“我爸呢？”“起来把车子装好，六点就走了，这两天厂长不在，他要操心厂里的事情。”“那昨晚你们几点睡的？”“不知道，没看。昨晚你睡都快一点了，再睡会，还早着。”我没理妈妈的话，帮着她把车子拉到大路上，没想到还有比我们早到的，这时已经四五个车子停在一辆大卡车旁。我问妈妈，“收杂果的人也太劳师动众了，这个东西需要开大卡车来吗？”“就咱们家要18袋杂果呢，村子里要多少家哩，还有其它地方。落果不能在园子的地里腐烂，家家都拾起来了，一来防果树腐烂，二来卖钱，换点补偿，你咋不动脑筋呢？还没睡醒呀，快回家睡去。”“你睡的比我还迟”“我已经习惯了，昨晚好多人家都在园子里收拾杂果哩，就等今早车来…”三三两两的人们从不同的小路上拉着车子陆陆续续集中到了这个能换回点补偿的声音的“发源地”，有说有笑，依然见面热情地打招呼，开玩笑。我看着他们，有点费解，为什么这么大的天灾还如此的泰然自若？…或许，这就是父辈。顽强的，乐观的，辛劳的大地的主人。